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國的隱士文化源遠流長,位於陝西省秦嶺境內的終南山,一直都是修行者的洞天福地。相傳西周時期,姜子牙就在終南山隱居到八十歲出山,仙家鍾離權、呂洞賓以及道家王重陽都曾隱居終南山。
現代生活中,隱居的生活方式並沒有因城市化的進程而消弭,最近這些年,終南山上的隱士數量一直在不斷增多,他們之中有佛教道教的信奉者,有年邁的老者,還有不少年輕人……
終南山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西起寶雞眉縣,東至西安藍田縣,主峯太白海拔3771.2米,巍峨雄偉。在不瞭解終南山的人心中,總以為這是一片遠離塵世的仙家福地。
而實際上,在西安市區,每當天氣晴朗的時候,就能清晰地望見遠處重巒疊嶂的終南山。終南山,其實並不遙遠。
其次,終南山的環境很適合隱居。這裏四季分明,景色宜人,山頂終年積雪和半山上的霧氣相依相伴,更增添了仙氣裊繞之感。王維就有詩云: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除自然環境外,終南山的人文環境,對隱居者來説也更為寬容。因終南山自古以來就有隱居文化,所以隱居者在這裏生活,可以不避諱他人眼光,隨處尋一地搭一棚,就能全心清修。
再者,終南山有着厚重的人文歷史。歷史中有大量名人都曾隱居於此,孫思邈、張良、鍾馗、王維等等……這給終南山又增加了一層名人效應,讓不少人心嚮往之。
只要有機會,都願意去終南山一探究竟,在終南山,置身於前人生活的環境,尋訪前人蹤跡,會帶給隱居者一種穿越時空的思想碰撞。
其實俗世間的人有各色各樣,隱士們也是各有各的生活。
他們之中有固守一處,不願離開的修道之人,比如被人稱為“終南山第一隱士”的侯大師。他20多歲就到了終南山,如今已獨自生活30多年,是有名的道學大師。平日的生活就是讀《道德經》、下山打水、冥想打坐,也會學習辨認草藥,給自己治些小病。這樣的生活平淡間自有一番清貴。
也有雖居於山野,卻胸懷天下之人。台灣作家張劍鋒就曾記載了他在終南山遇見的一位隱士。他有着滿屋的藏書,披散長髮。雖在深山,卻精通各種電器。
心靈手巧,熱愛生活,平時還會親手製作各種精美的傢俱。主要研究的是天文,並將研究成果和道教、佛教的理論作對比,還想把研究成果翻譯為英文,分享給世人。
而現代社會,隱士生活給人造成了一種錯覺,彷彿只要隱居於此,就再也不需要考慮學業、工作、家庭、經濟等等生活中的難題。
因此,有大量的人湧入了山中,奔向他們夢想中的桃花源。更有人抓住商機,在山上開辦隱士學堂,吸引那些想做隱士又沒有經驗的人。
只是,隱居的日子哪有想象中容易。想要逃避現實的人們,來到此地,基本的衣食住行都要自食其力。隱士們需要自己搭建房屋,或尋一山洞住下,為了能夠果腹,他們需要自己開荒種地,自己下山挑水,水電煤氣的問題都需要去解決。
每年都有許多病人來到終南山,原以為在山中的調養能治好疾病。而山上的惡劣條件,反而加重了他們的病情。還有許多失業之人,把終南山當做了避難所,自以為能在山上躲避就壓壓力,卻連基本温飽都無法滿足,最終耐不住苦寂,早早下山。
更有一些年輕人,剛剛畢業或提前肄業,來到了終南山,打着隱士的名號,餓了就摘些野果,或在別的隱士那裏混些口糧度日。而所謂的隱士學堂,更是開了一波又關了一波,每年更換。唯一不變的是高昂的學費或住宿費。
隨着網絡直播平台的大火,也有不少人打起了終南山的主意。
不少人會去終南山呆一段時間,帶上提前準備好的道袍或漢服,拍攝仙風道骨的視頻,任務完成,則立即下山,向人們宣稱自己是終南山隱士。以此吸睛,博人眼球。
終南山佛教協會駐會副會長心一師傅也在一次採訪中也談到對終南山隱士生活的憂慮,他擔心如今商業熱炒的“隱士”繼續發展下去,終南山成為了旅遊勝地,那真正的隱士也將消失匿跡。
同時,越來越多的人上山,也會對山林環境造成人為污染。實際上,現代社會早已不具備隱士的產生條件。手機、電腦等通訊設備的普及,讓人們對信息化的生活避無可避。
究竟現代“隱士”和真正的隱士有什麼區別呢?
大多數隱士並不消極,他們會在山野高聲唱歌,享受着田園生活,即使一天只吃一頓飯,生活一樣有滋有味。
真正的隱士多是為尋找心靈真正的寄託,而來到終南山。他們之中或有修道之人,或功成名就,或文人雅士。生活充實,平日裏或研讀道家、佛家經典,或閲讀古籍,或其他感興趣的學説……每日都有功課要做。
這種隱士,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才能日復一日地不為名利地在山中生活。
而新時代的許多隱士,上山的目的並不純粹,要麼是為了偷懶,要麼是為了名利。他們以為的隱居,就是躲在山中,如野人一般生活。又或者借隱士之名,給自己增加曝光度,鋪出一條捷徑,以此出名掙錢。
雖然,終南山的隱居文化正在慢慢脱離傳統的隱居文化,山中的寧靜已被打破。但同時也帶動了山區一代的經濟。有不少村民,如今都是靠給隱士們建房為生,經濟條件有所好轉。
而且,不得不承認的是,正是由於媒體和尋隱者的介入,讓這種傳統文化被更多人所瞭解。到底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只能交給時間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