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曉豔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拾級而上,穿過華陽宮正門,緩步來到院中,當目光與它們相遇時,情不自禁停下了腳步,它們經歷了什麼?樹身溝溝壑壑,幹瘡百孔,讓人心碎,讓人震驚。悄悄靠近它,輕輕地去撫摸它身上的疤痕,靜靜地去聆聽它內心發出的聲音。
濟南華山腳下,有一處古建築,它是金真教主丘處機弟子陳志,在南宋建造的一處道觀,由十幾個院落組成,依山傍湖,錯落有致,氣勢恢宏,各處廟宇分別供奉着各路神仙,香客絡繹不絕,常年香火不斷。特別是寺院的古柏樹,特別搶鏡,年代久遠,年輕的也有850歲,最年長的為隋朝所栽,己過千年,滄桑在它們身上盡顯雕琢的痕跡,仍蒼勁挺拔,華蓋茂密。許是薰染了仙氣與靈氣,顯得與眾不同,超凡脱俗。淺灰色的樹幹已體無完膚,筋骨裸露,突兀嶙峋,疙疙瘩瘩間,幹瘡百孔,那定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從奄奄一息到涅槃重生,不知這棵古柏經歷了怎樣的一個切膚之痛,鐵骨錚錚般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尊神,一道風景。
慢慢蹲下,以朝聖者的虔誠之心,仰望着這棵樹,這生命之樹,彷彿看到這些古柏,從時光的遠處,由遠及近,帶着幹年風沙,帶着飛揚塵土,穿過隋唐古戰場的劍影刀光,穿越大運河的澎湃洶湧,歷經無數個白晝黑夜的疊加,無數個年輪的疊加,來到這裏,來到道觀,來到現在。千年等待中,有多少風塵過往在世間湮滅,有多少荏苒時光在石碑留存,悠悠歲月,於浩瀚宇宙而言,只是一瞬,對於一棵樹,經歷可謂血雨腥風,也許背後的華山給了它泰然處事、堅韌不拔的精神,身邊的小湖給了它隨遇而安、笑看風塵的淡定。磨礪中煉就了它遇事風淡雲清。此時,心中有一種聲音在澎湃,那是一支唱給生命的歌。
走出道觀,一顆心還沒平復,又被牆外路邊兩棵枯樹驚到,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此時想到了化蝶的梁祝,兩棵枯樹外觀高矮很接近,就連樹枝的輪廓都大致相同,相聯`相望、相牽,它們腐杇的非常厲害,看樣子己乾枯很久很久,樹幹幾乎被掏空,⻣瘦如柴,缺肉少骨,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組織在支撐着樹枝,細小的乾枯的枝枝蔓蔓在白牆上的投影,猶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畫,殘缺中盡顯靜美。它們沒有訴苦,也不是賣慘,更無懼世人異樣的眼光,只做最真實的自已。驚歎於它們孱弱的身體,是怎樣經受住狂風驟雨,是因為愛嗎?是愛的力量讓我們看到了奇蹟,還是那不變的承諾:到地老,到天荒,到天邊,到永遠。
深深被兩棵枯樹打動,又讓我想起三千年不死的胡揚,胡楊林是沙漠一道靚麗的風景,經過一夜秋殺,樹葉由綠變黃,在風的伴奏下,舞出了最美的旋律,極目遠眺,金黃一片,似夢,似畫,似仙境。它們在地上演義着精彩,地下也有一個龐大的王國,盤根錯節中,深深紮根可以在地下穿越一百多米,即使失去生命,化成一尊幹桔的骨骼,雖然姿勢有點奇特,也不願匍匐在地,它們穿過亙古的洪荒,只為把不屈之魂,留在人間,留在時間的沙灘上,笑傲日月,冷眼冰霜,幹年不死不倒,幹年不腐,活成了神話,站成了永恆。
感慨一棵小小的樹苗,竟有如此大的能量,無論生長環境再惡劣,都能生生不息,茁壯成長。它們在地球上已有三億年生存歷史,當地球一片蒼茫,一片荒蕪,沒有花草,沒有生靈,沒有人類生存的跡象時,它就孤零零站在那裏,不懼風沙如刀,水如猛獸,即便樹枝被折斷,裸露筋骨,仍站立烈烈風中,一次次從死亡中掙扎修復,一次次瀕死又重生,以一抹綠意,向世界發出瑩瑩之光,為人類擋風遮沙,頂梁立柱,平衡生態,燃燒了自己,裝點了美麗,是風景,更是人類的摯友。
一棵樹,讓人沉思,也讓人反省。不覺暮色已降落大地,回望華山,回望道觀,回望那些高大的樹,彷彿都披上了一層霞光。
作者:魏曉豔 ,菏澤市單縣人,感謝相遇,偶爾寫寫,也算圓了自己一個文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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