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梵高之路”荷蘭比利時深度遊全攻略(39）——布魯日之殤
在根特的時候我們説過，中世紀時的弗蘭德斯和法國，鐘樓被看作是自由、權力和繁榮的終極象徵，所以在如今的比利時，中世紀建造的鐘樓就有33座，而且很多都非教堂的附屬，而是獨立存在以彰顯當地統治者權威的。在最早富裕起來、也是當時佛蘭德斯伯爵的居住地布魯日，自然也少不了這樣的“一柱擎天”。
布魯日83米高的鐘樓（Belfry）雖在所有鐘樓中不是最高的，卻是最獨特的一座，八角形的塔頂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頂皇冠守護着這座千年古城，也記錄着曾經的輝煌。電影《殺手沒有假期》裏，這座鐘樓也是反覆出現的場景，肯為了救雷，就是在塔頂悲壯地跳下去的，這個殺手不止不太冷，簡直暖得讓人心痛。
作為曾經最富庶的歐洲城市之一，1240年開始建造的這座鐘樓在當時保存着城市檔案和大量金銀財寶，塔頂上有士兵不間斷地瞭望、偵查城裏的火情和危情，如果有緊急情況發生，鐘樓就會鳴鐘，後來還兼具了召集重大集會和每小時為市民報時的功能。
在14世紀和15世紀，塔樓不斷被加高，最高的時候比現在還高15米，最上面是個木製的尖頂，不過因為太高，遭雷擊燒燬了，修復後又再次被燒燬，於是工匠在頂上加了一圈哥特式的鏤空石欄杆，塔樓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倒是覺得這個造型更好看。
不管是中世紀還是今天，鐘樓都是布魯日絕對的象徵，所以也是遊客最多的地方（非疫情期間）。即便是一大早來，想排隊登上鐘樓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因為除了人多，爬上366階狹窄的旋轉樓梯也非一件易事，尤其對於很多人寬體胖的歐美人。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鐘樓背後的院子裏排着長長的隊伍。我們不打算登頂了，昨天在根特坐電梯登頂的快感已經滿足了我，今天我要像個真正的度假者一樣在城裏悠閒地溜達，更何況《殺手沒有假期》裏肯從塔上跳下的情景真的讓我很傷心。
鐘樓背面這個84米長、44米寬的院子是曾經的羊毛和布料交易大廳，作為14世紀北海第一貿易大港，這個院子裏和前面的市集廣場都熱鬧非凡，布魯日盛產的蕾絲、根特盛產的羊毛都是歐洲各國，乃至地中海沿岸國家最喜歡的商品。
今天的市集廣場（Bruges Markt）上依舊人頭攢動，布魯日的紅白條藍獅旗和佛蘭德斯的黃底黑獅旗迎風飄揚，遊客們都被一圈色彩各異的佛蘭德斯階梯式山牆房子吸引着，它們就像一塊塊可愛又漂亮的薑糖餅乾，肩並肩地出現在美麗的童話世界中。在中世紀，這些房子是各種行業的加工作坊或行會會館，今天則成了客流不斷的餐廳和咖啡廳。
廣場中央的雕像是佛蘭德斯的民族英雄揚· 佈雷德爾（Jan Breydel）和彼得·德·科寧克（Pieter De Coninck），他們一位是屠夫，另一位是紡織工人，二人的事蹟並非貿易相關，而是源於抵制法國的一場戰役。
上一篇我們講過，14世紀佛蘭德斯進入了最黃金的時代，這也引起了宗主國法國的嫉妒，法王腓力四世用加税、逼（佛蘭德斯伯爵女兒）婚的形式試圖完全佔有佛蘭德斯伯國，還把反抗的佛蘭德伯爵居伊一世抓起來作了人質，並毀壞了很多佛蘭德斯人的房子。佛蘭德斯的人民很生氣，於是在1302年3月18日那一天，匯聚在布魯日並殺死了那裏所有的法國人。
這一舉動也激怒了法王，於是他下令由2500名騎兵組成的8000名精兵去征討佛蘭德斯。在當時，一名騎兵的戰鬥力相當於10名步兵。可沒想到在7月11日科特賴克的戰役中，由8600名民兵組成的佛蘭德斯步兵和400名騎兵一舉擊敗了準備精鋭的法軍，並繳獲了大量騎兵的金馬刺，所以這場戰役也被命名為“金馬刺之戰（The Battle of the Golden Spurs）”。
金馬刺之戰不僅成為了步兵戰勝重裝騎兵的經典戰例，也暫時阻止了法王的野心，佛蘭德斯的手工業行會在政治中也取得了一席之地，7月11日成為了佛蘭德斯人每年慶祝的節日，加之後來與勃艮第王朝的聯姻，布魯日的商業也愈加繁榮。
然而商業的繁榮也加劇了各種權勢摩擦。在富有的女伯爵瑪麗嫁給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馬克西米安後，佛蘭德斯進入了哈布斯堡王朝的範圍。1482年，女伯爵墜馬身亡，孩子還小，丈夫馬克西米安做起了攝政王，可鬥過法王的佛蘭德斯強大的商人和貴族怎可容忍權力落在一個“外來户”手裏，於是在布魯日發動了政變，將馬克西米連軟禁在了市集廣場那棟帶尖塔的磚紅色建築中（上圖左邊）。
但畢竟馬克西米連的爸爸是更強大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三世，攝政王被釋放，但搬出了這座背叛他的城市，隨王權離開的資源和特權也讓如日中天的布魯日走向了下坡路，直到河道徹底被淤泥阻塞，優勢盡失的布魯日成為了一座“死去的城市”，永遠地留在了中世紀。
廣場東面一棟很顯眼的建築是1892年落成的西佛蘭德斯省議會大樓，是由比利時著名建築家、設計了“歐洲最美火車站”安特衞普中央火車站的路易·德拉森斯列設計的，布魯日也是在那一年隨着小説家喬治.羅登巴赫的《沉寂的布魯日》的出版而逐漸甦醒的，人們驚歎於它完美的中世紀外貌，如今這座西佛蘭德斯省的省會已經成了歐洲人最喜歡的旅遊地之一。
在沒了解布魯日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殺手沒有假期》這部悲劇中透着黑色喜劇的犯罪電影會選擇在布魯日這麼優美的地方拍攝。現在我明白了，正是曾經的布魯日之殤，加上愛爾蘭裔特有的幽默、暴力與深刻，才讓英國導演馬丁·麥克多納拍出了這部看似荒誕卻充盈着“壞人”的温暖、原則與犧牲的影片，這是他的是首部電影，就取得了第8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劇本獎提名的好成績。
小貼士：
1、鐘樓開放時間：9:30-17:00，16:15停止售票
2、鐘樓票價：12歐，持布魯日通票(Brugge City Card)免費，通票28歐，三日內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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