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談|一個“俱樂部”的輪迴

“上生·新所——哥倫比亞公園”,這名稱本身,意味着一個完美的百年輪迴。

十日談|一個“俱樂部”的輪迴

  因為與生活的半徑有些重疊,我曾經無數次地路過延安西路1262號那扇掛着“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招牌的大門,但從不知道里面是怎樣的一方天地,也無任何進去看一看的衝動——不就是個科研單位嘛。自從“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華麗轉身為“上生·新所”,我便有了很多機會可以從從容容地打量這個上海新地標了。

  如果説外灘是上海的客廳,那麼,集辦公、娛樂、休閒、文化展示於一體的“上生·新所”便是上海曲徑通幽的一處小亭。客廳的體面呈現給外人看,小亭的清幽往往收藏着個性的記憶。

  “上生·新所”由從前的孫科住宅、美國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健身房(海軍俱樂部)等歷史建築和十幾棟貫穿新中國成長史的工業建築、4棟風格鮮明的當代建築共同組成,圍繞它形成夾角的是有着“上海第一花園馬路”盛名的新華路和番禺路,這是上海西區頗具歷史風貌的繁華地帶。“上生·新所”用自己的歷史敍事,豐富着這片區域的內涵。

  20世紀初,上海公共租界裏的一些美國僑民在上海西部一片農田裏,建設了一座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以寄託思鄉之情。1924年,蘇浙兩省軍閥混戰波及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乘亂“越界築路”,大大拓展了原來的租界範圍。美資“普益地產公司”以新修的哥倫比亞路(今新華路)和安和寺路(今番禺路)為中心,計劃建造70來個單元的連體住宅和花園別墅,從而形成一個“ColumbiaCircle”(”哥倫比亞圈”)。擔任這些住宅建築總設計的便是大名鼎鼎的鄔達克。他將英式、意式、西班牙式、美洲鄉村式等風格雜糅於這些建築中,使這個區域呈現出一派平和而中庸的殖民地風格。

  今天來到上生·新所,無時無刻不在這種雜揉風格中與歷史相遇。去到當年鄔達克為自己建造、最終轉讓給孫科的別墅看展,必定會經過文藝復興前期風格的尖拱門廊;坐在當年海軍俱樂部泳池邊長廊裏喝咖啡,目光所及,是一圈樸素的多力克柱和泳池裏地中海色彩的馬賽克花紋;有一次在原來的海軍俱樂部健身房看現代人劇社的都市懸疑話劇,劇終出門,穿過有兩根科林斯柱裝飾的長廊,發現盡頭的出口處,是巴洛克風格的螺旋形柱支撐着大門;約朋友坐在噴泉廣場邊一起吃一頓簡餐聊聊天,鄉村俱樂部外立面挑出的巴洛克貝殼曲線鑄鐵欄杆陽台,時不時吸引着我們的目光,轉而會將聊天的話題移到這建築本身。俱樂部作為蔦屋書店的那部分,每一扇圓拱窗都對稱敞開着地中海式遮陽板,坡屋頂的檐口,紅色西班牙筒瓦覆蓋,呈現出一種在二十世紀初已經被西方建築潮流淘汰,而在上海的這一角落,正方興未艾地被複制的美國南加州西班牙傳教風格。同樣這個地方,有許多老照片可以作證,二戰時期,侵華日軍曾在這裏設集中營,將敵對國的許多歐美在華人士關押於此,有的人甚至沒能活着離開這裏。

  沒有歷史的建築是蒼白的,但是,只有歷史而沒有更新的建築是沒有未來的。

  1949年後,昔日殖民者的俱樂部成為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在近70年的時間裏,這裏新增了11棟工業大樓,其中具有現代簡約風格的“麻腮風”大樓,由詩人郭沫若的兒子、建築設計師兼攝影家郭博設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用於各種傳染病的疫苗研究。

  2016年,研究所搬遷,萬科集團聯合荷蘭大都會建築事務所OMA以尊重歷史文脈、延續城市脈絡、新老建築對話、多樣共享共生為更新理念,把這裏改造和開發成為上海西區一處可以供市民休憩娛樂聚會的場所。從殖民地鄉村俱樂部到大都市休閒時尚地標,“上生·新所——哥倫比亞公園”,這名稱本身,意味着一個完美的百年輪迴。(張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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