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六大水鄉古鎮,首席村婦獨獨鍾情西塘,此前已去過兩次卻仍掛念不止,以堅決態度説服皇帝,直取西塘而去。l老鼠皇帝問何故,首席村婦答曰:西塘還沒被賣給旅行機構,鎮裏住的幾乎都是本地居民,而且有一家小酒館賣很好喝的黑棗酒。
如此妙處,焉能錯過?心甘情願欣欣然前往。
話説我二人興沖沖地到達湖州長途車站後,村婦直撲售票窗口詢問去西塘的車票。不料眾人皆不知,心下納悶不已,暗地裏對其無知很是鄙視。待靜下心來,才意識到:從杭州去西塘,應該坐車去嘉興或嘉善,去湖州完全是南轅北轍啊!
連罵自己是豬頭......
好不容易折騰到西塘,天已漆黑一片,當晚入住水邊客棧聽水軒,雕花大牀,枕河而眠。
西塘的夜很多情,我們睡得很香。
次日一早,良夢未消的我們便被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喚醒。看來得換個離水遠點兒、更清靜的地方去住。
尋覓半天,終於被我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黎園賓館,結果一住便是一個禮拜。
我們住的是梨園賓館總部,在一條巷子裏,特別的幽靜。
而且房子裏清一色古色古香的老傢俱,尤其是這張雕花大牀,轉身間就會讓人產生穿越感,忘了自己身處何方。
安排好住處後,我們開始真正地走入西塘。一路沿着狹長濕潤的里弄人家前行,幾乎遇不到人,只有偶爾從牆磚縫子裏探出的青苔忽然讓我們眼前一亮。也許不是週末的關係,西塘安靜得讓人感覺奢侈。
夕陽下,西塘也有豔麗的一面。
走走停停,在一橋上遇一導遊領着幾個人正在介紹西塘歷史。穿着對襟小花上衣的導遊小姐説西塘古稱胥塘,據説跟伍子胥有些關係。又説春秋戰國時期,西塘就是吳越兩國相爭之地,故也有吳根越角之稱。
歷史上,西塘的確輝煌過,但現如今擺在我們眼前的西塘,雖有些大户人家破落後的蕭瑟之氣,卻依然寵辱不驚,眉眼之間訴説着的都是坦然和悠閒,是冷眼看盡繁華後的收斂和沉着。
坐在錢塘人家跟前的橋頭,看西塘處處綠波盪漾,家家臨水映人,那鮮紅或暗紅的燈籠一字兒排開,水上水下皆風情。偶爾有船老大搖着舟楫,自水波縹緲處來,雙槳蕩碎柔波,欸乃之聲一如深夜的木魚般温暖。
貓咪該是西塘最好的代言人:安靜、優雅,貌似乖巧卻個性十足。如今,眾多古鎮已淪為旅行社的合作伙伴,西塘能夠保持這種獨立的姿態着實讓人敬佩。
再次起身,往那餘暉深處走去,去尋煙雨長廊。西塘的雨廊(廊棚)是江南水鄉獨一無二的建築,總長近千米。所謂雨廊,其實就是帶頂棚的街,多為磚木結構,一般寬2-2.5米,集中在北柵街、南柵街、朝南埭等商業區。沿河一側的雨廊有的還設有靠背長椅,供行人休息。走在其中,既可遮陽又可避雨。
西塘的雨廊中,尤以朝南埭的廊棚最是出色。上百年的長廊兩岸粉牆黛瓦,高低錯落的雕花牆頭倒影兀自沉在門前的水中。風過處,濕亮傾斜的靜影便如散墨般漸漸暈了開去,直至淡盡。
關於廊棚的由來,民間有一種説法:很久以前,西塘塔灣街有一胡姓年輕寡婦,獨撐一家老小和一個小商鋪。胡家鋪子前的河灘邊有一水豆腐攤,攤主名叫王二,年輕厚道家境貧寒。他見胡氏孤兒寡母生活頗為艱難,便生出同情之心,時常轉過來幫着胡氏做些體力活兒。胡氏感激王二這份情意,卻未以身相許,而是借修繕店鋪之機,沿河建起了棚屋,將店鋪前的沿河街道全部遮蓋起來。不料想棚屋建好後,胡家鋪子的生意竟越發紅火起來,引來其他商家紛紛仿效,令沿街棚屋連成一片,後取名廊棚,通“郎棚”,意為女人為郎而建之棚屋。
水鄉古鎮的傳説也總是那麼的温暖。
閃進一户很是別緻的人家,主人見我們這不速之客,微微一笑,卻未停下手中的活計,只是用眼睛示意了下隨意參觀的意思。稍有些歷史的西塘人家都保持了古舊的格局,大堂無一例外的高大敞亮,且全是老傢俱。
温暖的西塘總是能叫人死心塌地沉進去。
它完全不同於麗江,或者鳳凰和陽朔。如果説麗江是豔情的、陽朔是喧囂的,鳳凰是浪漫的,那麼西塘的安靜則顯得無比彌足珍貴。人若到了陽朔鳳凰,會一味奔酒吧而去,會流連在喧鬧的小攤鋪前,依舊會浮躁得一塌糊塗。但是在西塘,你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會小聲説話,會叫一壺茶坐在岸邊發一下午的呆,結果那茶還便宜的緊。
老鼠皇帝説,也許是因為那邊(指鳳凰和陽朔)的水已成江,寬闊的江面容易聚集人氣,也更容易張揚。西塘的水是細細的水道,兩邊的路也很窄,更兼幾乎沒有酒吧,西塘便得以延續了千年的自主精神:隱忍、收斂。
大約在三年前,村婦第一次到西塘,住在陳家老宅。假期結束回到家中才發現丟了一串心愛的項鍊,便打電話回去問,陳家老宅的老闆説在我這裏,我給你保存着。村婦説我一定會回去取。不料,這一等便是三年。
懷着碰碰運氣的心理,我們找上門去。跟主人一説此事,老太太疾呼呼的進得門去,片刻果然拿來了那串項鍊,正是村婦項上之物。免不了千恩萬謝,可惜這條項鍊在我倆離開西塘的前兩天還是不翼而飛,而且斷然想不起丟在了哪裏。
看來此物與村婦無緣,倒是跟西塘親近的很。
經過一拐角時,忽然想起一首歌:聽見冬天的離開/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我想 我等 我期待/未來卻不能因此安排/陰天 傍晚 車窗外/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向左 向右 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才來/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着隊/拿着愛的號碼牌/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曾在愛情裏受傷害/我看着路/夢的路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總有一天 我的謎底會揭開。
誰能解開西塘之謎?
入夜,遊船碼頭的一戲台子上,演起了越劇,唱得是十八相送,清音嫋嫋,婉轉流淌,醉清風?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