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儉
讓大觀園的美繼續被更多人看到。
人們常説,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我母親家住元蕩湖的西岸——是江蘇吳江人,父親家住元蕩湖的東岸——是上海青浦人。他們婚後生下了我,組成一個名副其實的“長三角家庭”。我從小喝着元蕩湖的水長大,這一生都與“長三角”三個字緊密相連。
元蕩湖橫跨滬蘇兩地
母親告訴我,我出生那天,她回吳江看外婆,突感身體不適,兩個舅舅連忙送她回青浦金澤待產。那時,從吳江到青浦,跨過元蕩湖只能靠泛舟。母親説,如果我再心急點,直接出生在元蕩湖上,名字應該就叫“湖生”了。好在兩個舅舅爭分奪秒,搖櫓搖得滿頭大汗,趕在我出生前把她送到了對岸。
元蕩橋
每當我和家人開車行駛在元蕩橋上,講起這段趣事,都格外感慨。如今,青浦東航路到吳江康力大道的斷頭路被打通,跨過元蕩湖無需繞遠路,開車只要5分鐘。“高大上”地講,這是長三角一體化示範區成立後的標杆項目。實實在在地説,這是真真正正利民惠民的項目。大家可能難以體會,我們對元蕩湖的感情有多深。其實,兩地人民的心中本就有一座“無形的橋”,如今無比壯觀、可感可觸的元蕩橋架在湖上,不僅讓通行無阻,也讓青浦吳江聯繫更緊密。
説完元蕩湖,在我和長三角的故事中,不得不提的還有上海大觀園。1978年,為了建造澱山湖風景區,我家的地被政府徵收,父母從農民變成了每月有固定工資的員工。在我的印象裏,小時候的我很神氣,每個月總有零花錢請大家吃棒冰。那時候,我還不懂一個地區的開發建設有什麼意義,但已經體會到給當地人民的生活帶來了怎樣的改變。
俯瞰大觀園
1998年,中專畢業後,我回到家鄉金澤,選擇到大觀園工作,一待就到現在,整整23年。從當初扮演《元妃省親》劇目裏的小太監,一步步成長為實習員工、部門經理助理、部門經理,再到如今擔任副總經理,大觀園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見證了我的成長足跡。
常有人問我,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不會覺得悶嗎?若是在別處,我想可能會。但在大觀園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這就好比,紅學愛好者能把《紅樓夢》反反覆覆看好幾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悟。而我,即便每天走一樣的路,看一樣的風景,卻有不一樣的體驗。
賈寶玉和林黛玉於沁芳亭共讀西廂記
我喜歡下班後,一個人在園子裏漫步。常常站在一幢建築前,激動到起雞皮疙瘩。設計得太巧妙了!讓人忍不住感慨,當年技術不甚發達的情況下,老一輩人是如何做到了高水準的建築工藝,是如何真實還原了《紅樓夢》裏的場景,讓人身臨其境的?
大觀園是梁友松和樂衞忠兩位老先生負責設計的。後來,我有幸接待樂老,滿頭白髮的他站在園子裏,滿懷激情地講起當年的建造歷程。我終於明白,大觀園之所以能夠歷久彌新,是因為無聲的建築背後飽含設計者、建造者們的匠心。
出自《紅樓夢》第五回的“太虛幻境”牌樓
有很多故事,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大觀樓前的地基看起來不起眼。但當年,泥瓦匠顧軍為了確保施工質量,即便在趕工期的情況下,發現混凝土硬度不及預期,毫不猶豫地砸掉,帶人連夜重做。再比如,設計師們把《紅樓夢》讀了八九遍,確保建設的每一個細節都力圖還原書中所描述場景,還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在怡紅院,為體現賈寶玉的胭脂氣,種了西府海棠,同時還種了羅漢松,暗示他後來出家當和尚的結局。
例子舉不完,想表達的只有一個:上海大觀園是個寶藏之地,值得細細品味。就跟迪士尼樂園一樣,大觀園是中國版的特色主題公園,是時光珍藏起的一場國人舊夢,幾乎藏滿了中國人對傳統生活美學所有想象與嚮往。有種説法,上海老一代人,無人童年未有大觀園。
對於我,從戲台到後台,這座園子我再逛23年都不會膩。
澱山湖
現在,長三角一體化後,毗鄰澱山湖和元蕩湖,地理位置極佳的上海大觀園也迎來發展新契機。讓大觀園的美繼續被更多人看到,是我想努力做的事。
【來源:新民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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