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港河裏的船

古鎮朱家角是典型的江南水鄉,漕港河穿鎮而過,把朱家角鎮分成南北兩塊,放生橋——明代建造的五孔大石橋,又把朱家角鎮南北連接在一起。

漕港河裏的船

  小時候我最愛在放生橋頂上看大帆船穿過橋洞,湍急的江水推着大船徐徐駛近,高高的船帆迎面而來,大有泰山壓頂之勢。只見水手們將船帆迅速降下,再把桅杆放倒,動作之麻利,令人稱奇;船剛穿過橋洞,水手就把桅杆立起來了,似乎這桅杆擦着橋洞而過,十分驚險,把行人看得直抽冷氣。巨大的白帆也隨之在嘎嘎聲中升起來了,好風鼓着它,徐徐遠去。偶爾有一艘船,操作失誤,桅杆磕在橋洞上,折斷的闢啪聲驚心動魄,至今記憶猶新。漕港河是上海通向江蘇、浙江的水上大動脈,滿載着各式各樣貨物的大小船隻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一年一度的“搖快船”活動更是吸引眼球的賽事,農曆七月廿七那一天,漕港河兩岸人山人海,放生橋上更是站滿了人,掛燈結綵的“快船”在河中爭相競技。每條“快船”上有八個人,穿得花花綠綠,六人搖船,其他二人在船頭敲鑼打鼓,製造氣氛。船尾駕着雙櫓,每支櫓上配備三個人,兩個人在甲板上掌櫓,另一人站到挑出船外的踏板上吊浜,大家都使出渾身解數,把船搖得飛快。站在船外木板上吊浜的人更是瘋狂,還會玩些花樣,在下蹲時臀部可以碰到水面,好像蜻蜓點水一樣,贏得了岸上觀眾陣陣喝彩。偶爾會出現意外,你瞧,這兒兩艘船撞上了,由於搶速度碰成一團,一名船員掉到水中,濺起一片很大的水花。不過沒關係,熟諳水性的他一骨碌翻身爬上船尾,又使勁吊起浜來。這一民俗活動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戛然而止,近年來有關部門有意恢復,可惜已經找不到掌握“搖快船”技巧的水手,只得作罷。

  中學時代,每每經過放生橋,我總喜歡在橋上停留片刻瀏覽江景。放眼西望,夕陽餘暉照在白帆上,一切都變成金色的,高低不同的船帆,錯落有致矗立在江上,使人聯想起“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的詩句,金色的江水像遊蛇似的圍着帆船舞動,浮光掠影,靜影沉水,背光的大樹濃重的身姿給畫面增添了厚重的深褐色。向東看去,小貨輪拖着長長的船隊,像水上火車慢慢悠悠地駛來,還不時響起幾聲悠揚的汽笛聲。那時陸上交通落後,汽車運力不足,水上運輸佔領半壁江山,又正值“大幹快上”的年代,船隊就越拖越長。

  改革開放後,已經難見帆船了,代之而起的是“啪!啪!”聲響個不停的小機船,在減輕勞動強度和提高工作效率方面,小機船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然而成千上萬艘“小機船”駛過後,江面上留下的油污卻是一項不光彩的“成果”,它不僅給水生動植物帶來災難,還直接或間接危害着人民的健康。

  隨着經濟的發展,“小機船”在環境整治中退出了歷史舞台,現在漕港河裏偶爾還有貨輪拖着小船隊經過,基本上“這裏的江面靜悄悄”。於是應運而生的是旅遊船隻,成為朱家角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線。

  高速公路的建成,村村通公路的實現;高速鐵路的問世,陸上交通網的發達,使得水上運輸變得越來越衰微。如今帆船早已不見了蹤影,“搖快船”也成為了歷史,“小機船”遭到淘汰,唯獨旅遊船稱霸江上。放生橋靜靜地見證了漕港河上船的變化,向四方遊客訴説着過去的情景。

  消逝了的風景不會再現,但卻永遠留存在我深深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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