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座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的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有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隻黃狗。”——沈從文《邊城》
鳳凰古城,建於清代康熙年間,位於湖南省湘西自治州鳳凰縣,説是城,其實更像是一個村鎮。其實我最初是從沈從文先生《邊城》、《湘行散記》這兩本書裏知道這個小城的,書中的它是一個
“浪漫與嚴肅,美麗與殘忍,愛與怨交縛不可分”
的地方,這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直都想去一探究竟,可惜,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未能顯示這個夙願,直到最近辭了工作、搬家之時,看到那角落裏那一本落滿灰塵的《邊城》,心頭上那個念頭又再次冒了出來,於是決定出發,整理行李馬上就出發,直奔鳳凰古城,尋找我心中失落的那個《邊城》。
雖然曾經多次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地方,但是當我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還是有點激動,
吊腳樓、繩渡白塔、青石木板、茶峒小街、悠悠江水、挑着扁擔的商販、竹樓上的苗家女子、吆喝的江上船伕……這一切都跟我想的邊城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晚上酒吧的燈紅酒綠讓我感覺有點喧鬧和嘈雜。
來之前就有人告訴我,鳳凰古城現在有點商業化過頭了,沒必要去,但在我看來,時代在進步,而這一座邊城也只能與時俱進,城裏的居民也是要生活的,“商人重利輕別離”,怎麼樣才能在現代和傳統的夾縫中,找到一個最好的融合點,這才是關鍵。
從江西到湘西,一路上轉了三趟車,風塵僕僕、舟車勞頓,本來是想在客棧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看到外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
看起來悽清而又綢繆,莫名的把我小小文藝情愫又勾引了出來
,於是決定拿把傘在古城裏走一走,斑駁的青石板路、精美的磚雕石花、高大的封火院牆,以及街邊那帶着斗笠、揹着竹簍的老人,都似乎在向我默默訴説着什麼,繼續向旁邊一邊小巷子尋找,裏面行人廖廖,很是寂靜,只有淅瀝的小雨聲合着我的腳步聲,偶爾有一兩個身着苗裝的女子好奇的看着東張西望的我。
身上的衣服也開始見濕,想回去,但太過入迷,走入巷子裏太深,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路,於是決定算了,偶爾放肆一下自我,也是一個難得的體驗。在黃永玉先生《太陽下的風景》一書裏,他曾是這樣寫鳳凰古城的雨:
”下雨的時候,能聽到穿生牛皮釘鞋的過路人叮叮叮地從門口走過。還能聽到廟中建築四角的‘鐵馬’風鈴丁丁當當的聲音……”
,這種優美的風景現在我眼前,不知從哪一個樓中傳來了小孩的歡聲笑語,為在悽清的雨巷中增添了幾分生氣,幾份靈動。
不知不覺從小巷裏東拐西轉的,竟然到了江邊,離住的客棧不是很遠,雨越下越大,身上也濕了大半,索性在碼頭佇立片刻,看着雨中的老城牆、江上的風雨橋、岸邊的吊腳樓、無語東流的沱江水,有着恍若隔世的感覺,江面、山間也開始慢慢地飄起雨煙,
在這一剎那,我瞬間有一種想在這座嫵媚而又憂鬱的古城定居的想法
,所以煩惱通通不管,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嘆息幾聲,返回客棧,在鳳凰古城的第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起來已經是10點多了,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外面已是豔陽高照,於是決定出去逛逛,在門口遇到在曬太陽的客棧老闆,眯着眼睛抱着貓,實在是令人羨慕。沿着鳳凰古城的老街漫步,看見街邊的小吃倒是蠻多的,看到有師傅現場拉制薑糖,看着挺好玩的,實在是忍不住上前買了一包,2元,還算可以,吃起來有點辣、嗆人,就當作醒醒神了,我這個人實在是抵抗不了臭豆腐的吸引力,忍不住買了一份,邊走邊逛吧!
繼續向前,不知不覺來到了準堤庵,裏面上香的人蠻多的,很是虔誠!其實這種情況也可以理解,湘西本來就是一個宗教氣氛湖南濃厚的地區,自古以來就流傳着眾多傳説,巫蠱、落洞花女、趕屍……既驚悚又神秘,既讓人感到敬畏又讓人充滿好奇,而
普通人能做的就是寄託於神明的保佑,這種虔誠也可以看作是對不可知命運的一種恐懼。
快到中午,早飯沒吃,現在肚子就有點餓的受不了,古城裏大街小巷的小飯館是有不少,看了一下店門外的菜品價格,血粑鴨和酸菜魚是這裏的特色菜,三四十元左右,也不算太貴,但我一個人好像也吃不下,有點浪費,這裏好像也沒有看見肯德基、麥當勞之類的快餐,正好發現一家賣牛肉粉的,味道應該是入鄉隨俗,經過了一番當地改良,不適合我,倒是店裏的羊肉串味道不錯,很適合我的口味,而且1元一串,也算便宜,看來晚上的宵夜是有着落了。
在這裏提醒一下大家,沒有菜單的飯店,最好先問清楚價格再點菜,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下午回到客棧,客棧老闆告訴我,來鳳凰古城玩的人,
有三件事必須做,一是買沈從文先生的書,二是去沈從文先生的故居憑弔一下,三是在書上蓋上故居的紀念章,這樣回去以後,再讀此書,感觸是不一樣的
。我其實來鳳凰古城也是很想去沈從文先生的故居看看的,但是沒辦法,故居門票不單賣,只能買全城通票,只能在門口拍一張照片紀念,不是沒有這個錢,而是這種“捆綁售票”方式我接受不了。
而且很多景點其實都沒有必要去的,
奇梁洞、南方長城、黃絲橋古城這些景點,客棧老闆一再跟我説不要去,那都是騙外地人的,沱江泛舟倒是可以去,
老闆告訴我,雖然這也是通票裏的一個項目,但是可以坐私人的,只是距離短一點而已,只有下游一小段,不過只需要十幾二十塊錢就可以,一樣可以體會到沱江泛舟的魅力。
離開鳳凰的這天,我特意起了一個早,再次來到了江邊,江水東流依舊,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在江邊洗衣的姑娘,江面上幾條小舟在隨波飄動,揹着竹簍的人們匆忙而行,再放眼望去,斑駁的城牆、古老的祠堂,以及那一半江水一半陸的吊腳樓、橫跨江面的風雨橋都在初升的太陽下清晰可見……今天,我就要回去了,畢竟搬家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在這離別之際,我突然明白了沈從文先生的那句“
美,總是難免讓人傷心吧!”
是什麼感受了。
其實來到鳳凰古城的這些日子裏,我大多時間都是在古城裏閒逛,所謂“大隱隱於市”,這種漫無目的更讓我感覺到輕鬆自在,走累了就在沱江邊找一家酒吧喝幾杯,看着面外面吵嚷的人羣,聽着傷感的歌曲,過着頹廢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
哪怕是隨便在古城裏找一個地方發呆一下午,或者看上幾本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説,你是看完沈從文先生的書再來鳳凰古城的,那麼我建議你回去之後,再回過頭去重讀一遍,相信絕對會有不一樣的感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