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的歷史文化積澱到底有多久?

赤城的歷史文化積澱到底有多久?

赤城縣具有悠久的地質文化和複雜的地形地貌,然而,赤城縣境內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類活動呢?

成書於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的《赤城縣誌》記載赤城“素為邊塞衞地,數千年來,華而夷,夷而華,兵燹頻遭,滄桑屢變……興廢無常”,事實果真如此嗎?

從“興隆窪文化”到“紅山文化

2003年,北京市實施“密雲水庫上游水土保持工程”,工程涉及潮白河流域上游的廣大地區,其中我縣的東卯鎮是項目“工程段”之一。東卯鎮政府具體負責“溝門項目區”工程的組織和建設工作。根據工程設計,在鎮中學後面的黃土山丘上須興建一座大型蓄水池,將黑河水抽到蓄水池裏存儲起來,用於澆灌樹木,綠化荒山,達到水土保持的目的。2004年8月,工程開始施工,首先用推土機將山丘上的一個石頭堆推平,然後組織人力挖坑,當挖到距原始地表約二三米深的時候,挖出一個用鵝卵片石砌築的約90釐米見方的正方形石槽,出土兩件石斧、5件玉玦(2大、3小)、兩件舌型器(一大、一小),還有多件紅陶器,因損懷情況嚴重,難以看出器物的造型,其中一件舌型器被我縣一位收藏愛好者購得並珍藏。

這件舌型器個體比較大,長18釐米,寬2.2~2.5釐米,對穿錯位眼,素紋,一面有凹槽,有點像民間使用的“鞋拔子”,玉質為岫巖玉。經楊伯達、賈文忠等權威專家鑑定,一致認為是“興隆窪文化”的作品。

考古資料證實,我國北方地區有多個新石器文化類型存在,其中“小河沿文化查海文化”、“興隆窪文化”和“紅山文化”,是已經探明的具有代表性的幾個文化類型。在這些文化類型當中,隨着收藏熱的升温,“紅山文化”逐漸走入普通百姓的意識中,尤其是媒體對紅山玉器的炒作,以紅山玉豬龍為代表的紅山文化,成為文物販子和收藏愛好者追逐的目標。紅山文化,幾乎成為人所皆知的史前文化類型。

紅山文化,因發現於內蒙古自治區赤峯市的紅山後而得名。它以遼河流域的西拉淪河、老哈河、大淩河為中心,分佈面積達20萬平方公里,距今約五六千年,延續時間達兩千年之久。

事實上,“查海文化”是紅山文化的源頭,要早於紅山文化三千多年;“興隆窪文化”被稱為“華夏第一村”,距今也有七八千年的歷史。

興隆窪文化,發現於內蒙古自治區敖漢旗興隆窪遺址而得名。主要分佈在內蒙古西喇木倫河南岸和遼寧省遼西地區。興隆窪文化的居民以從事農業生產為主。勞動工具以打製石器為主,常見的有:肩鋤、斧、錛、磨盤、磨棒等。考古工作者在對興隆窪文化遺址發掘時,在一座墓葬中,發現了中國最早的玉器:在墓主人的兩耳處各有一件精美的玉玦。後來,還在興隆窪文化遺址中,發現了類似“舌形”的玉器,有人稱這種玉器為“舌形器”,也有稱其為“匕形器”。總之,玉塊和“匕形器”是興隆窪文化特有的代表性玉器。在紅山文化和其他類型的文化中很少發現(四川廣漢三星堆文化中,也發現了一枚相同的“匕形器”)。

東卯出土的“匕形器”,證明我縣境內在距今約七八千年前,就已經有了古人類活動的蹤影。他們不但從事原始的農業活動,而且還可能學會了製作玉器。

當然,東卵出土的玉器,不排除在遼西製作完成以後運至黑河流域的可能,但它畢竟出士於我縣,是我縣史前文化的重要佐證。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縣境內進行過多次文物普查,但從未發現紅山文化在我縣的遺存。自去年以來,筆者專心紅山文化的田野調查,發現了多處紅山文化遺址。在這些紅山文化遺址中,以雲州鄉三山村的梁西、北沙溝村的南沙溝、張興溝、西溝窯、觀門口的西梁蓋,赤城鎮的七里河、小榆溝,樣田鄉的梁家溝泰山廟梁,龍門所鎮深溝村的廟梁等地較為典型。其中在雲州鄉三山村的梁西、張興溝、西溝窯發現了三處規模較大的積石冢,在龍門所鎮深溝村的廟梁發現兩座小的積石冢。

筆者幾經打聽,有幸看到了張興溝出土的玉器,瞭解到西溝窯出土的玉豬龍的大體情況。張興溝積石冢出土了一件精緻的玉斧和一件從未見過器形的玉器,還有多件玉環。

筆者親眼目睹這些玉環,併購買了一件殘器,作為標本收藏。七件玉環,大小不一,均呈扁平狀,環上有孔,可以佩戴,為女性耳環之類。但這些玉環殘損不全,石化為“雞骨白”色,失去了高古玉器的特有的紋理結構和古樸造型以及精美色澤,反映出它入土時間的久長。

赤城的歷史文化積澱到底有多久?

圖 | 雲州鄉西溝窯出土見證我縣史前文化的石璇璣

2012年5月,筆者在雲州鄉西溝窯一位農民家裏購得多件石器多數為石斧,其中有一件石鎬和件石璇璣。最令筆者興奮的是這件石璇璣,它是雲州張興溝出土的玉環、石斧等。

我縣史前文化的代表作,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諮詢農民,這些石器均來自西溝窯的荒坡山地,其中石璇璣發現於積石冢附近,是他挖樹坑時得到的。

璇璣,是史前人類製作的一種器具,多見玉製品,很少見石製品。我國紅山文化、龍山文化都有玉璇璣的出土,但從未見過石璇璣的面世。

在我國的龍山文化中,多見玉璇璣作品,但自古及今,對璇璣認識不一,看法諸多,璇璣,充滿了玄機。於是,有人編撰出諸多虛妄的故事來。其中最有影響力的是來自膠東的一個古老故事,對闡釋璇璣的文化內涵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相傳大約在5000年前,山東膠縣三里河畔,生息着一支原始氏族部落。一天,部落裏的一個男子醉酒後,要到海天相連的地方去。夜半時分,他酒醒了,仰目蒼穹,發現有一顆明星終年不隱地照耀在北方的蒼穹上。在滿天星斗的蒼穹上,要找到這顆明星,很是費力。他用臂上的手鐲,一個區域個區域地“套着找”。後來,他發現北極星隨季節移動位置,但它永遠處於開陽、左樞、帝星三顆星星的中間。這位聰明的男子,便在手鐲的外緣刻了三個星座的記號,分別代表開陽、左樞、帝星的位置。於是,他挑選了一塊美麗的蛇紋石,按照他在手鐲上標刻的三個記號,碾琢出最早的璇璣的式樣,這就是人類最早的“星象觀察儀器”。後來,男子乘船遠航,他的妻子默默地用碰砧法,幫助丈夫鑿磨了一個石錨。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妻子請部落裏的玉工,碾琢了一件“觀星儀”,每當星星降臨,把它舉在眼前,久久地望着那顆像一粒寒冰似的北極星。男人沒有回來。妻子被部落裏的一位有權有勢的男人娶走,活到了六十多歲。臨死之前,她將“觀星儀”放在胸口,溘然離去。1977年,考古學家在山東膠縣三里河畔的一片高地上,發現了大汶口文化晚期的墓葬羣,在一位約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墓中,出土了一件玉璇璣。迄今為止,三里河遺址出土的玉璇璣,被認為是製作年代最早的“觀星儀”。

璇璣,又叫“牙璧器”,其功能和所承載的文化,至今説法不一,觀點各異。《史記·天官書》中,有:“璇璣玉衡,以齊七政”的記載,在《史記·五帝本紀》中,明確記載曰:“舜乃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裴駰集解引鄭玄曰:“璇璣玉衡,渾天儀也。”清末的吳大澂,在《古玉圖考》中,繪製了一幅《璇璣圖》,併為其定名“璇璣”。認為璇璣,“疑是渾天儀中所用之機輪,今失其傳,不知何所設施”。包括夏鼐、楊伯達先生在內的近、現代眾多考古知名大家對璇璣都有自己的認識和看法。其中夏鼐先生主張:這類玉器,應叫“牙璧”,“璇璣”名今後可以放棄不再使用。看來,“璇璣”改稱“牙璧”,更能體現這類玉器的功能和文化內涵。

其實,在史前文化中,璇璣的形制多種多樣,所承載的文化也充滿了玄機,而且在多個文化形態中出現。

在距今五、六千年前,遠古人類就活動在赤城鎮七里河村的南梁一帶,他們從事着農耕、畜牧、畋獵、採集、燒陶、製作石器等活動。在深深的地層中,留下了他們生產、生活的“足跡”。

2013年6月,筆者在七里河的南梁,發現了許多泥質紅陶片散堆在一起,原來是農民挖樹坑時,挖出了一個紅山文化的燒陶遺址。經初步清理,發現遺址有3平方米大小,紅陶片散積在地層裏,最下層是約15釐米薄厚的紅土板塊,被燒得猶如紅磚樣的堅硬。原來,這裏竟然是“紅山時期”,先民們露天堆燒陶器的遺址。仔細觀察這些陶片,有一般的夾砂紅陶、泥質紅陶,陶片都比較薄,燒成温度較高。

泥質陶片上多數繪有黑色圖案,屬於彩陶。這些彩陶片與赤峯地區出土的紅山文化彩陶如出一轍,無論是陶器的器形,質地、燒成温度,還是圖案形式,竟然如出一爐。

説明我縣的紅山文化與赤峯地區的紅山文化具有相承相襲的特點。南梁紅山燒陶遺址的發現,對於研究“紅山時期”製陶、燒陶的方式、方法,對於研究我縣久遠的歷史文化,提供了第一手實物資料,具有不可多得的佐證價值。

2012年8月18日,原故宮博物院副院長、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中國文物學會玉器委員會會長楊伯達一行來我縣考察,專門考察了西溝窯積石冢遺址,楊認為,赤城縣作為深山區,歷史文化卻很厚重,境內興隆窪文化、紅山文化的蹤跡具備,遺址尚存,有的保存完好,值得作進一步的考察與研究。

孫登海,1957年2月,出生於赤城縣龍門所鎮深溝村。1974年10月參加教育工作,大專學歷。先後任教師、教育股長、教研室主任、督學、縣職教中心副校長、黨支部書記等職。業餘時間,喜歡地質、考古、收藏、攝影、户外運動等,為中國收藏家協會會員、張家口市民間收藏協會理事、赤城縣文史研究會理事。

2001年開始,對赤城縣境內的地質資源和古文化遺址進行調查,編撰、出版了著作《追尋遠逝的民族一一山戎文化探幽》(北師大出版社),並榮獲張家口市第六屆社會科學優秀成果(著作)二等獎;2008年,在《蘄春文化研究》上,發表《心河常有綠洲在一由李樹初<湯泉><鶴山>詩作而想到的》;2009年12月,與邢立達、傑瑞德·D·哈里斯(美國古生物學家)等合作,在中國《古生物學報》第四期上,發表《河北侏羅一白堊紀界線最古老的恐爪龍足跡》,引起世界古生物界的廣泛關注2009至2012年,參加《張家口市教育志·赤城卷》《赤城縣工會志》的編寫工作。期間,還完成了《赤城史話》的編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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