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 · hi歐洲 | 古根海姆博物館帶來的奇蹟

對畢爾巴鄂人而言，時間可以分成2個階段，導遊Xabier Lexartza解釋道。分別是BG：古根海姆博物館(Guggenheim Museum)在河岸上建造那座像方舟一樣的博物館前，還有AG：古根海姆在1997年10月開館後。從這時起，畢爾巴鄂從一座過時、被污染的工業城市搖身變成今天充滿現代藝術的旅遊目的地。

“這座城市舉辦的會議從最初的2場變成數千場，”Lexartza説道。此時的我們駐足在名叫《母親》(Maman)的巨大蜘蛛銅像的陰影裏，身後是一幢由33,000片鈦片搭起的建築，它的前身是一座老舊的船塢和木製倉房。慢跑者從身後經過。內維翁河岸無比的乾淨、現代，好不愜意。

左圖：古根海姆博物館的蜘蛛雕像 | 右圖：狗狗雕像

但是，旅遊旺季的畢爾巴鄂可一點不清靜。丹·布朗(Dan Brown)寫下那部關於人類未來和人工智能的 《本源》(Origin)後，夏天便註定變得人頭攢動。布朗總是偏好驚豔的景地。他的著名小説跟隨哈佛大學符號學專家羅伯特·蘭登(Robert Langdon)的腳步，拜訪了歐洲多處最具標誌性的歷史和文化勝地。在 《本源》一書裏，更多的驚天密謀、兇殺事件和符號密碼即將展開。蘭登教授成為未來主義的億萬富翁艾德蒙·基爾希(Edmond Kirsch)的座上賓，參加一場後者相信即將解開人類存在的大謎團之一的活動。

丹·布朗並不是第一位發現這裏的藝術家。在1999年的 《007》裏，皮爾斯·布魯斯南(Pierce Brosnan)飾演的詹姆士·邦德就已經從畢爾巴鄂一幢建築的陽台裏跳下，背景裏是那隻經典的 《狗狗》藝術品。但是布朗卻將這幢建築從裏到外都描繪了遍，讓讀者禁不住想要進到書中的世界裏。就像數百萬讀者在 《達芬奇密碼》發行後，湧到巴黎欣賞 《蒙娜麗莎》和盧浮宮的金字塔，丹·布朗粉現在都在奔赴古根海姆博物館的路上。

古根海姆博物館的狗狗雕像 圖/Bilbao Turismo

讀完 《本源》後再拜訪這座博物館會讓人感到格外的熟悉。迷失在雕塑家理查·塞拉(Richard Serra)用生鏽的鋼鐵創作的迷宮裏吧。正是在這件名叫 《時間的問題》(Matter of Time)的作品裏，教授遇到了神情緊張的艾德蒙·基爾希。他在不斷改變形狀的狹窄走道里，感到了一絲危機。外面那隻巨大的蜘蛛實際上反倒是博物館最友好的生物，當然還有那隻披着37,000朵花、每年需要手工更換2次新衣的狗狗雕像。博物館裏充滿趣味十足、有時又有些令人焦慮的藝術品。

畢爾巴鄂的城市之旅並不在老城七街區(Casco Viejo)開始，而是在這裏結束。當德哈羅的迪亞哥·洛佩斯五世(Diego López V de Haro)在14世紀早期建造這座城市後，畢爾巴鄂便成為了巴斯克地區舉足輕重的商業中心。早在中世紀時，比斯坎採石場裏產出的高質量鋼鐵就被大量用於製作各種商品。

最初的時候，畢爾巴鄂的城牆內只有3條街道。土地上還有一座獻給使徒聖詹姆斯的小修道院，供朝聖者們在去往聖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的路上歇腳。路上石頭依然指着前往聖地的方向，也有前行的朝聖者，特別是那些想和另一條聖地亞哥朝聖路上的千萬名遊客分道揚鑣的人。城鎮最終得到拓建，增加到7條街道。老城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地方，到處是木製建築和老舊的商店，還有一座幾乎要陷入土裏的教堂。人們為它建了一層柱子才讓教堂站立起來。

不過，尋找壯麗的歷史建築，得到河的對岸來。從這座七街之城出口的商品最終吸引了英國商人的注意。他們搬到這裏來，掀起了一場工業革命。這些商人在山間開鐵礦，在河岸邊建船塢，後來還創建了銀行和保險公司。

英國人在阿萬多(Abando)地區建造的豪宅，今天成了畢爾巴鄂巨大的露天購物和商業中心。風格各異的宅邸都完好地保存了下來。Xabier指向一個英國人的紳士俱樂部——只有那些擁有英國血統、銀行存款超過6百萬的紳士才能成為俱樂部會員。

英國街區的風光無限好，但是沿河地區的景況就是另一回事了。這裏的人們都在岸邊的造船廠裏勞作。“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們常乘坐纜車上到阿爾特桑達山(Artxanda)上，”Lexartza指向山峯，“在山上你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氣，但卻看不到城市的影子，只有一層濃厚的煙霧飄在空中。”

為了感受一番畢爾巴鄂工業城市的氛圍，我坐船沿着河流拜訪了波爾圖加萊特(Portugalete)和格喬(Getxo)。當城裏烏煙瘴氣瀰漫時，英國貴族們便到這裏建造起了宮殿。位於河流盡頭的2座城市風光優美，因為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比斯開橋(Vizcaya Bridge)而聞名。建於1893年的紅色橋樑是第一座接送路人和車輛的高空運渡橋。當我們在橋下經過時，發現它還是格外受歡迎的蹦極場地。

聖安東尼橋 圖/Bilbao Turismo

不過，在抵達充滿鄉村風情的目的地前，我們經過了許多關閉、乃至廢棄的工廠建築，最後才看見2座高級和現代化的公司以及壯觀的吊車。這時你開始懂得古根海姆博物館對畢爾巴鄂有多麼重要。這座城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遭受重創，它的工業沒有得到重建，這意味着城市變得老舊，無法同新的歐洲聯盟競爭。“於是政治家們批准了這個龐大的項目。如果你想要在城裏有一家古根海姆博物館，你得花大筆的資金建造場館，還得用同樣的金錢購買藝術品。面對這項投資，我們都曾認為這些政治家們做了瘋狂的決策，但現在能夠肯定，他們是正確的。”Lexartza説道。在2010年，畢爾巴鄂城市榮獲了由新加坡和瑞典諾貝爾學會聯合頒發的 “李光耀世界城市獎”。該獎項被認為是城市建設的諾貝爾獎。

畢爾巴鄂並不只有著名的現代藝術和文化。第二天，KSpain Travel and Leisure的Maria Begoña Elorriaga帶着我穿過蜿蜒的道路，來到這個地區的另一處標誌性景地：加茲特魯加特島(San Juan de Gaztelugatxe)。Begoña Elorriaga在孩童時代便常在週末跑上這座景色壯麗的礁岩。島嶼常年來吸引了眾多遊客。“島上原本還有一座古老的教堂，漁人們會在出海前到教堂裏祈求庇護。他們負責維護橋樑和教堂的石階。由於當時的兩個地區為加茲特魯加特島的歸屬問題陷入爭執，漁民們不得不每年降一次他們的旗幟。”

島上一直都很安靜，直到大約10年前的一天，Begoña Elorriaga打開電腦，看到一張加茲特魯加特島的照片被微軟用作屏保。也許也是因為這個契機，小島彎彎曲曲的石橋在2016年成為美劇裏瓊恩·雪諾和丹妮莉斯·坦格利安走向龍石島一幕的取景地。這為小島帶來了每年75,000名參觀者。數量之大以至於小島要求參觀者預訂免費的門票，以免大家在同一個時間點走上台階。

加茲特魯加特島 圖/Basquetour.eus

畢爾巴鄂已經重生為一座現代之城，但在這裏，你還能感受到古老的巴斯克風情。農民們在山間的石頭房子裏生活，釀造自己的葡萄酒，製作奶酪，甚至舉行搬石頭競賽以供消遣。健壯的男人在黑海岸邊的驚濤駭浪裏打漁。我們走過充滿野性的石橋，穿過一段路，爬上通往小教堂的241級台階，洶湧的波濤在我們的身後擊打海岸。抵達後，我們鳴鐘3聲以祈求好運，隨後便沉醉在比斯開灣(Bay of Biscay)波濤澎湃的美景裏，有風蝕的懸崖、隧道，還有小島外的橋下拱洞。

加茲特魯加特島還是海盜的老巢和許多傳説的發生地。女巫、騎士，甚至施洗者約翰都曾在這裏生活。這也就難怪它會被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稱作 “最受歡迎的仙境”和 “最具價值的景地”。人們還相信島上的第一座修隱庵是在公元9世紀時建造的。到了12世紀，它變成一座修道院。但是2個世紀後，修士們拋棄這裏，帶走了所有值錢的物品。

巴斯克地區特色的Pintxos小食

因為它的名聲，加茲特魯加特島在西班牙宗教法庭時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女巫和他們被叫作Akelarre的神秘集會是巴斯克地區神話的一部分。天主教會於是在該時期內用了很大精力在巴斯克地區狩獵女巫。許多報告指明，那些被指控使用巫術的女子被關押在加茲特魯加特島的洞穴裏。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拜訪了巴斯克地區最重要的漁村之一貝爾梅奧(Bermeo)。這座小鎮擁有悠久的海洋歷史，數百年來當地民眾都是著名的捕鯨人。我們在它的小碼頭品嚐了用小片面包做成的pintxos，這是西班牙小食塔帕斯的巴斯克版本。碼頭是貝爾梅奧風景最優美的角落，四周都是五顏六色的細長房子和酒吧，以及在這裏停下腳步、喝杯小酒的當地人。

夜晚10點鐘，畢爾巴鄂的年輕人湧向博物館的 “夜晚藝術”派對。這場無比酷炫的每月活動在博物館裏舉行，你不但能欣賞西班牙聲名顯赫的浩室DJ的音樂，還能在藝術品之間跟隨音樂狂歡。此刻的博物館沒有遊人，也沒有藝術愛好者，只有DJ演奏着另個世界的電子音樂，還有衣着靚麗的年輕人縱情舞動。“派對無疑將年輕人吸引到了博物館裏，同時也讓他們欣賞到了藝術品。”Begoña Elorriaga觀察道。她顯然是正確的。一羣一羣的年輕人正走過畢加索的抽象作品和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的波普藝術作品 《瑪麗蓮·夢露》。這也就難怪，畢爾巴鄂會被譽為世界上最具創造性的城市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