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鈴響馬幫來”,在5000餘里的茶馬古道和4000裏的蜀身毒道上,不知走過多少帶着帳篷、鑼鍋、槍支,響着銅鈴,唱着趕馬調的隊伍,這就是大西南的馬幫。
馬幫的歷史有多悠久,誰也説不清。反正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的大西南,少他可不行。他們翻山越嶺,行進在雲貴高原、滇藏高原、東南亞、南亞及西亞廣袤的高山叢林之間,往來交通,貨暢其流,千年來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馬幫的組織馬幫組織嚴密,由掌幫——鍋頭——班——把組成。
掌幫是大馬幫的總統領,由該幫所有鍋頭推舉的鍋頭擔任,俗稱掌幫鍋頭。
“鍋頭”為馬幫中最基本的一個獨立單位,既是一個馬幫小商隊的名稱,也是該馬幫商隊首領的稱呼。他們同在一個鍋裏攪馬勺,其頭領便俗稱為“馬鍋頭”。
馬鍋頭騎着頭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頭馬身披紅綢,脖掛銅鈴,一路響叮噹,即震懾野獸,又向沿途的村落傳遞信息:我們來了。鞍上插有馬幫的狗牙“幫旗”,上面書寫着該馬幫的幫名,迎風招展。額頭上戴着金燦燦的馬籠頭,正中鑲嵌一面鏡子,據説可以辟邪。
馬鍋頭的打扮也與眾不同:短褂外套件白色羊皮背心,腦後掛着漆布的涼帽,腳下是一雙厚牛皮底涼鞋,鞋幫上大多繡花,還釘着亮晶晶的亮片。有些地方的馬鍋頭還愛在肩膀上扛一隻猴子。
馬鍋頭不僅是榮耀更是責任,這趟貿易的成敗往往取決於他。馬鍋頭不僅要經驗豐富,頭腦精明,還要身強體壯,會刀槍拳腳,會各種語言,會組織,會應變。
“鍋頭”下面是“班”,一般以25到30匹牲口為一班。“班”下面稱“把”,每4匹牲口編為一“把”,6“把”以上編為一班,每“把”設一個“馬腳子”(趕馬人)。
所有的趕馬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青壯年。馬鍋頭還有助理,稱為二鍋頭,主要負責賬務。大一點的馬幫一般設有前哨(又叫尖哨)、後衞、馬伕、伙頭(炊事員)岐頭(醫生)等職司。
馬幫組織嚴密,分工明確,儼然軍旅。一個馬幫如果配備二十杆槍,碰上百十號土匪,是不會草雞的。
馬幫的馬馬幫的馬不是一般的馬,一般的馬也幹不了馬幫的活。
古道山高路陡,道路崎嶇,只有雲南本地產的馬匹才能在古道上行走自如,其它地方的馬匹都不適合。
最常用的是大理馬和騾馬。大理馬體小肌健,耐力強,馱運負重可達65至70公斤,最高達80公斤,而騾馬負重則可達80至120公斤。它們日行30至35公里,且行走山路、長途跋涉可持續半個月之久。
每個專業馬幫擁有的馬匹,少則數十匹, 多者上千匹。民國初年滇西包文彩、黃錫朱、 滇東彭光祖等,是全省有名的大馬鍋頭,僅包文彩馬幫就有1000匹馬。
馬幫的貨秦漢時期,馬幫以販運貴重物品為主。馬幫通過蜀身毒道(身毒是古印度的別譯,身讀yuan)這條最古老的貿易通道,從內地及成都把鐵器、銅 鏡、絲織品和瓷器等物品輸入雲南各地及東南亞各國,同時把金銀、珠寶、玉石、香料、象牙、犀角等外國物品及雲南生產的畜牧和畜產品、青銅器、朱提銀、銅冼等產品輸往內地。
文成公主入藏後,把飲茶的習慣帶入西藏,自此藏人嗜茶。於是開始了“茶馬互市”,通過馬幫的運輸,川、滇的茶葉得以與西藏的馬匹、藥材交易,由此踩出了一條“茶馬古道”。
唐宋時期,馬幫以販運茶葉及其他日常用品為主。
明清時期,馬幫販運的大宗貨物是鹽、茶、銅。
鴉片戰爭後,馬幫開始走私鴉片煙。不僅緬甸的鴉片大量由馬幫販運入滇,而且從光緒朝起,雲南廣大山地鄉村都曾經大量種植過罌粟,所產煙膏品位極佳,被譽為“滇土”、“雲膏”,風靡京城,行銷全國。
抗戰時期,馬幫運輸了大量的軍用物資。
馬幫的義馬幫不僅有嚴格的規矩,而且重義守信。馬鍋頭説一不二,説到做到,事先和客户談好的,只要對方只預付了一點定金,他們都會盡心盡力完成工作。如果出了意外,哪怕自己吃虧貼進去,也要保證客户的利益。
馬幫的興起是為牟利發財,他的利益又和國家和民族的興衰息息相關。馬幫為了生存, 為了發展,就勢必倚國重民,這就造就了馬幫的愛國精神。
雲南大商號“源信昌”由馬幫起家,清末雲南回民反清起義時,向杜文秀領導的滇西大理回民政權捐了15馱黃金。抗日戰爭時期,國難當頭,中國與盟軍開闢滇緬戰場,“源信昌”曾慷慨捐資50萬大洋給國民政府修建了思茅飛機場,為民族救亡和抗戰勝利,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抗戰時期,許多趕馬人投鞭從軍,成為保家衞國的好戰士,當時他們唱出了這樣的趕馬調:“馬鈴兒響叮噹,馬鍋頭氣昂昂。今年生意沒啥子做,背起槍來打國仗。”
而更多的趕馬人則默默奔走在大西南的茶馬古道上,為抗戰大後方的物資運輸供應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結語沒有馬幫,對內便沒有了雲南、貴州、四川、西藏等省之間的經濟文化往來,對外就沒有中緬、中印、中泰、中越的經貿文化交流。
馬幫功莫大焉!
現在許多古驛站依然能夠看到當年的繁華,唯一真正遠去了的是咚咚響着脖鈴緩緩走來的馬幫。但那古道上留下的一串串深深淺淺的馬蹄印,卻足以讓靜躺的古道投射出當年的人喊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