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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聞娘子關之名，多次想去看看，都因故擱淺。金秋十月，我偕全家來到這裏，險峻的崇山峻嶺和發生在關前的悲壯歷史故事，使我們深受震撼。昔日的炮火硝煙早已散去，今日的美景令人流連，真是不虛此行。
名字由來
娘子關原名葦澤關，位於河北山西兩省交界處，為萬里長城的著名關隘。戰國時期中山國在這裏建起長城關口，唐朝設立承天軍戍守處，唐大曆年間（767年—779年）修建“承天軍城”。關上的一副對聯，充分説明了娘子關位置的重要：“雄關百二誰為最，要塞三千此關名”。
關於娘子關這個名字的來源，有不少傳説。明代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中説，幾個“婦人服靚裝”經過“妒女祠”（今娘子關附近）時，“必興雷電”大發嫉妒，娘子關故此得名。《元和郡縣制》則説，春秋時晉國介子推的妹妹介山氏，焚死綿山，後人為築妒女祠。另一個傳説是，唐太宗的妹妹平陽公主曾率一隊女兵在此鎮守，並創建關城，因此被稱為娘子關。我認為，最後一種説法比較靠譜。據史料記載，平陽公主確實是一位武功高強、智勇雙全的女將。在民間傳説中，她也是一位統率巾幗大軍，指揮才能十分了得的女中豪傑。
眼前的這座娘子關，是明代嘉靖二十年（公元1542年）所建。有東、南關門兩座和長約650米的城牆。東城為磚券門洞，又稱外城門，整個建築極為雄偉壯觀，堅若磐石。通往關門的道路，是一塊塊踩得精光的塊石鋪成。我想，之所以保持路石原樣而未更換，鋪成一馬平川，就是想突出通關之難。門洞上方鐫刻“直隸娘子關”五個大字。上為平台，應該是為檢閲士兵、瞭望敵情而築。現已修起城樓，蔚為壯觀。
放眼整個關隘，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威勢。南城門，也稱內城門，下為磚券，上為門樓，復檐懸有“天下第九關”匾額，氣勢磅礴，險峻重重。門洞上方刻有“京畿藩屏”四個大字。在娘子關東門裏桃河岸邊，有處磚砌石台，傳説是平陽公主的點將台。據説平陽公主在娘子關任元帥期間，常常身不離鞍，手不離刀，作戰、指揮表現得英勇頑強。她與柴紹將軍成婚之後，仍念念不忘軍中生活，是中國歷史上有史料記載的女中豪傑。
悲壯往事
1900年八國聯軍攻進北京城後，10月，法國軍隊搶先來到娘子關前，對守軍發動了瘋狂的進攻。流亡的清政府聞訊大驚，忙將劉光才派到娘子關守衞。慈禧向劉光才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娘子關。
劉光才是湖南新寧人，出身於曾國藩的湘軍，時任山西大同鎮總兵。守衞娘子關的任務繁重，朝廷派給他的兵卻是五花八門的雜合兵。劉光才抱定了死守娘子關的鋼鐵信念，一面加緊練兵，一面修築了近百里長的長城防線，日夜搶修關卡、炮台，挖地洞，埋地雷，準備與娘子關共存亡。
得意揚揚的法國軍隊來到娘子關前，根本沒把守關的清軍看在眼裏，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第一仗就遭到了清軍奮力還擊，劉光才將軍挎寶劍親臨戰場督戰，打得法軍大敗而逃。1.2萬法軍連續13次向娘子關發動瘋狂進攻，都以慘敗而告終，共被打死1258人。
法軍敗後又換德軍。氣勢洶洶的德軍在5個月裏，向娘子關發動了33次進攻，都以失敗而告終。狂妄自大的瓦德西在娘子關前損兵折將。面對眼前崇山峻嶺，望着比鋼鐵還堅固的雄關，瓦德西十分錯愕與迷茫：印象中不堪一擊的清軍，為何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法、德軍隊見啃不動娘子關這塊硬骨頭，只好乖乖地退回北京。從此，守將劉光才聲名大振，娘子關的名氣也就更大了。
久違的水磨
昔日的雄偉邊關，今日變成了歡樂祥和、風景秀麗的旅遊勝地。站在高高的長城上，俯瞰娘子關鎮，只見房屋錯落有致，紅瓦藍牆，顏色十分鮮明。一條窄瘦的河流沿城內公路縈繞，汽車、電動車穿梭其中，秩序井然。沿着村中的小路，我們來到“水上人家”，小院裏有縱橫交錯的水渠，水流颯颯有聲。水面之下，長滿了綢緞圖案般的水草，隨水的流動一起一伏，煞是好看。
在一間房子裏，我們見到了久違的水磨。運用水流落差產生的力量，帶動石磨轉動磨碎糧食，是先祖很早就有的智慧。磨碎的糧食用籮一篩變成細面，用來蒸饅頭、餅子等主食。因加工過程天然無污染，故做出來的饅頭、餅子具有特別的清香之味，受到許多人喜愛。看來，迴歸自然是多少人的夢想。清清的河水，日夜轉動不息的水磨，承載着多少遊子思念故鄉、思念母親的思緒啊。在院子裏，我們見到了“嘩啦嘩啦”提水的水車，儘管這種水車同我們記憶中用於灌溉的水車不太一樣，但其功能卻是相同的，同樣彰顯了古代勞動人民的無窮智慧。
在“水上人家”周邊的村莊街道，隨處可見一道道隨路而走的小水渠。水流清清，潺潺流淌。街兩側人家，洗菜或洗衣服用水很方便。
空中飛瀑
娘子關位於華北乾旱地區，猛然看見路邊的陽平湖，多數人會大吃一驚。那清凌凌的湖水，像匹一眼望不到邊的藍緞子靜靜地飄啊飄。我們坐在船上，感受着耳邊的爽風，聽船頭劃破水流的“嘩啦嘩啦”聲，心中十分歡暢。
顯然，這是一片“人造湖”。即使是人工建造，在這乾旱之地圍出這片湖，也很不簡單。湖的兩岸，是參差錯落的山峯，一些白色、黃色的小花在瑟瑟秋風中頑強地綻放，為人間增添鮮活的顏色。船伕心無旁騖地駕着船，行駛在平靜的湖面上。
上岸後走了不遠就到了娘子關瀑布。娘子關的瀑布是由幾個小瀑布羣構成，走不遠即垂掛着一個小瀑布，水從山上流下來，落差並不大。走到跟前，一滴滴水珠噴濺到身上，涼津津的，很舒服。我找到路邊的一把椅子坐下來，掏出小小的記事本記一些此行感受。不一會兒，外孫女跑過來，陪坐在我的身邊。不知誰手快，給我和外孫女拍了一張照片。雖説是普通生活場景，但卻以娘子關瀑布做背景，便有了紀念意義。
娘子關前，我們不僅觀賞了山水美景，回望歷史，還受到了強烈的愛國主義教育。
壯哉，娘子關！
（特約撰稿陳戰勇 刊於《燕趙都市報》2019年1月20日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