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初涼睡正美

文/沾化一中孫豔華

北方的秋，有些肆無忌憚。

北方的秋很短，你這周穿秋裝，下週突然變涼，你就得翻箱倒櫃尋找羽絨服；北方的秋很香，香到無論經過誰家門口，飯菜的味道招招搖搖，讓你恨不得進去大快朵頤；北方的秋很倔，無論瓜果蔬菜多麼依戀生長的地方，他都把它們統統趕進農家小院，無論樹葉綠得多純正，他想染什麼顏色就什麼顏色，他開心就行。

然而，我卻獨愛北方的秋。秋天帶來的快樂是多重的。但願我的快樂會傳染給你，給你的生活多一重快樂。

秋天，不冷不熱，能保證我們的睡眠。當真是秋風初涼睡正美。熬過那熱得透不過氣的夏天，再也無需空調上陣，索性拔下空調電源，把遙控器的電池再摳出來，耳邊瞬間變得清靜，再也不用聽空調學着蟬鳴騷擾我們的睡眠。冬天未到，被子不厚不薄，一層足矣。蓋在身上，輕快舒適，尤其是清早醒來，兩條腿交替地伸幾下，然後腳後跟貼着牀毯機械地搓幾下，好像身高又長了幾公分，那叫一個舒服。

秋天的風涼爽的叫人感覺不真實。前幾天40攝氏度的高温去哪了？真的不會回來了嗎？出去跑了一圈，發現是真的！太佩服我們的老祖先了，這節氣比什麼都靈驗，“秋處露秋寒霜降”，即使有“秋老虎”發威，夏天的那種燥熱再也不敢現身了。真的不用再害怕滿臉的汗水花了剛畫好的妝，可以盡情地在臉上大顯身手，可以將敗家的霜啊精華啊塗抹個痛快，好像涼爽的風把紫外線趕跑一樣，防曬措施統統丟掉，騎上單車想什麼時間出去就什麼時間出去。

我愛秋天，還有一個原因。好吃的東西太多了！首推我們的百果之王-----冬棗，每天早晨睡醒了吃，下午上班前吃，晚飯後還會吃一捧。好不容易收住嘴，突然聽到同事牙齒一咬發出的那個脆脆的響聲，完了，又抓起一個個冬棗吃起來。跟冬棗一起誘惑我的，還有葡萄，什麼巨峯葡萄、玫瑰香葡萄、龍眼葡萄，都是我的最愛！應季葡萄賣的不多了，大紅的柿子又登場了，用清水衝一下，慢慢揭開那層薄皮，用小勺子一勺一勺挖着送到嘴裏，那個甜啊，瞬間滿腦子都是甜蜜的感覺，吃的是滿嘴紅彤彤，在家裏與家人你笑我我笑你，突然狗子跑過來，蹦起前腿搶我手裏的柿子，我躲閃不及，還沒吃完的柿子灑到了他雪白的的背上，好好的薩摩耶成了四不像的柴犬；不等柿子吃完，大肚石榴又來招惹我，沒辦法，繼續吃……

俗話説“春困秋乏冬不醒”，課堂上，再雞血的勵志説教，在一個困得睜不開眼的高三孩子面前都是蒼白的，徒勞的。孩子們天天坐在教室裏學習，生活單一無波瀾，困是很正常的，阻止學生睡覺的最好辦法，是罰站？恐嚇？不對。那是什麼？想想大禹治水就明白了，對，不是堵，是疏。於是，秋天的課堂上，只要看到孩子們普遍“打蔫”，我就一聲令下，集體趴下，小睡5分鐘。抬頭聽課很壯觀，集體趴下睡覺，您還別説，那感覺特好，他們沒有鬧情緒反對的，歪着頭睡下，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唯我站在講台上，靜悄悄的，只有牆上的時鐘與我作伴。很快就會有鼾聲響起。其實孩子們真的不容易，看到他們那麼辛苦地學習，真的很心疼他們。5分鐘一到，集體抬頭起立，再做一套我獨創的“大聖課堂健身操”。其實這樣做也有理論依據以及實踐經驗支撐，美國總統普遍有中午“打盹三分鐘”習慣，小睡時間雖短，但是這樣做的效果卻是極好。每次孩子們醒來，聽課不再那麼累，回答問題更是思維敏捷。課下我調查過他們的感受，他們説：“大聖，這種感覺太舒服了！以前困的時候，強撐着聽課，聽得什麼不知道，記得筆記自己都辨認不出什麼內容，您怎麼這麼棒，想出這種辦法？”我還告訴他們，為了不耽誤太多時間，如果哪位同學感覺困了，就舉手告訴我，我就給你看着時間，你單獨趴一會。很奇怪，他們説，您越這樣説，我們更不困了。其實孩子們不知道，他們學習效率高，心裏快樂，而我快樂着他們的快樂，快樂在我這是翻倍的。

隨着秋風漸起，新鮮的白菜啊大葱啊蘿蔔啊成了主打菜。菜市場開始熱鬧了起來，每到秋天，我就特享受菜市場的煙火氣息。昨天放學後去買菜，街上遇到一同事夫妻倆，看到她倆正小聲嘟囔着，原來妻子埋怨丈夫不會買菜，菜上很多蟲眼。她的丈夫看到我，得到救兵似的説：“你倆聊吧，我再去那邊看看買點地瓜去。”女同事再次跟我抱怨起來：“這男人買東西不講價就不講吧，買個菜都不知道買好的，我在那邊買蘿蔔呢，他一會買了兩顆白菜過來，白菜上那麼多蟲眼就不知道好好挑一下，菜都被蟲子啃過了，這怎麼吃？在家讓他拖個地吧，拖完了還有頭髮絲，洗個衣服吧，經常不知道抻抻上面的摺子，唉，幹啥都氣死人！”

誰叫咱是語文教師呢，職業病突然犯起來，《論蟲眼的好處》開始了：唉，你呀，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越是有蟲眼的菜，越是無公害的。首先蟲子喜歡吃的都是鮮嫩的，是質量最好的，其次説明這菜農藥打得少甚至沒有農藥。現在很多人故意買帶蟲眼的。還有你説張老師幹啥都氣人，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和事，完美本來就是傳説，你説的張老師那些缺點，我家那位比他還多呢。有蟲眼的菜是無公害食品，這人就跟菜一樣，有“蟲眼”的人，最起碼真實，不裝，無毒無害，令人放心。外表看似完美無缺、無懈可擊，反而令人心生警惕，要避而遠之。

同事捶打着我的胳膊哈哈大笑，她説：我真是服了你了，讓你一説還真是這麼個理，我還真的不生氣了。

買完菜回到家，孩子爸爸恰好拖完地，茶几附近的地面上，幾根頭髮赫然在目，我盯着頭髮絲正想控訴他，突然想到了剛才勸同事的話，自己忍不住想笑，孩子爸爸見狀拿起一張紙把幾根頭髮擦着裹了起來，問了一句“這樣行了吧？”我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留下他一個人嘟囔着説我莫名其妙。

霜降這一天，秋意濃得化不開，惹黃了一棵又一棵白蠟樹的葉子。秋風打着滾在樹間穿梭，於是樹葉紛紛飄落，鋪滿了我回家的路。好美的樹葉！我彎腰抓起一把葉子帶回了家，把他們撒到了地板上。一會堆個“心形”，一會堆個“月亮”，開心得像個孩子。

睡夢中，我夢見堆的月亮偷偷爬到了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