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時節,各色花兒依舊堅守田野溝畔,打扮入時地與秋空共勉,與秋雲共舞,與秋風互吻,不厭其煩地吟誦屬於自己的歌,將陣陣歌聲傳出很遠。
早早地,沿着被綠色圍裹的鄉間小路走走,夏日的汗津津已經蕩然無存,替換成當下的神清氣爽。歇息了一個整晚的莊稼地有了零零星星的清脆鳥鳴,恰似家裏的長者做好早餐,聲聲呼喚小兒起牀餐食。農家小院關得嚴實的大門裏,傳來幾聲狗吠,像是對路過的人做着不很友善的問候。一轉眼,遠處的矸石山已經無影無蹤,雙腳踏入猶如綠色海洋的大片玉米地腹地,依舊是繁華彰顯。一部分已經收割,留下矮矬的青秸渣,青青的草不知名的花藉機探出腦袋,匍匐成片;一部分玉米秸筆直挺立,有意無意地行使着站好最好一班崗的職責。
退休這幾年,滋養了早飯前晚飯後活動筋骨的習慣。儘管我知道,臨近傍晚,花兒們陸續收攤回家,編制預備休息的程序,但還是自覺不自覺踏上水泥路還有煤礦矸石鋪就的鄉間小道,巡巡看看。
幾朵喇叭花,迎風搖曳,收工的喇叭不絕於耳。幾隻蜜蜂圍着南瓜花,毫無次序盤旋着,蜻蜓點水一般,做着很久以來簡單且重複的動作,似乎聽懂了喇叭花的催促聲,它們決意幹完這趟就拾掇工具,回家含飴弄孫。走着走着,一簇開得像喇叭花的黃花,按捺不住寂寞,出得籬笆牆,一隻只小手搖擺着,和路人打招呼。我知道,它,就是俗稱晚飯花。
讀過作家汪曾祺的“晚飯花”,內裏寫到:晚飯花開得很旺盛,它們使勁地往外開,發瘋一樣,喊叫着,把自己開在傍晚的空氣裏……當時我就尋思,這種花,一定是蕩氣迴腸,大度非凡,香味濃郁的。其實不然,它因有淡香似茉莉而得名,因晚飯時節開放而得濟,擁有粉色、淡黃色、玫紅色、紫紅色、白色等多個品種。晚飯花也叫紫茉莉,這個紫,並不是紫色的代稱,倒是添了幾分姿色的成分。
據説,這種花,上午睡懶覺,處於凋萎狀態,為了避開炙熱陽光的曝曬,它每天下午四點五點才抹一把惺忪的雙眼,開啓旅程。這個時間段,農人才收工。也就這個時候,花兒開始提醒,可以籌備晚飯了。接近傍晚,晚飯花花香最濃,開得最熱烈,運動挺熱鬧。
走近了,它體態樸素,樸素得像鄰家讀高中的女子;生性自然,自然得像“礦二代”從城裏娶回來的新媳婦;裝束得體,得體得像處世經驗豐富的小夥子。着實招人喜愛。
詩曰:豔葩繁葉護苔牆,茉莉應輸時世妝。獨有一般懷慊處,誰知衣紫反無香。或許是一種公論,也許是一種武斷。愛花人,哪管這些。
晚飯花,開得恰如其分,一旁的炊煙在飄遊覆蓋繚繞,使得晚飯花沾染飯粒香,並且有了接地氣的名聲。
晚飯花嘟囔着,不經意喊着熟悉的乳名。聲聲呼喚,親切而友善,像極了老奶奶在大門口的迂迴低聲,母親在廚房的鍋碗瓢盆交響曲,父親那擺在桌上的小酒壺小酒盅的跌撞聲……
晚飯花,淡淡的香味,飄逸鄉間小道,鑽入每個家庭,捎去美好的祝願。
圖文 張修東
壹點號白炭坡張修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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