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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巖 | 有人説黃花梨是炒高的,怎麼可能?

由 高會雲 發佈於 休閒

海巖,本名佀(sì)海巖,著名作家、編劇、收藏家、企業家、高級經濟師。他對自己的總結是:一流的室內設計師、二流的酒店管理者、三流的作家、四流的編劇。

對於社會公眾來説,海巖意味着《便衣警察》《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你的生命如此多情》,而對於藏界來説,他是聞名遐邇的黃花梨傢俱收藏家。

在收藏市場風雲變幻之間,海巖又會給我們講述怎樣精彩的故事呢?今天帶您走近海巖,與海巖一起聊聊黃花梨那些事兒。

1、關於黃花梨

黃花梨、紫檀的明清傢俱傳世大概在一萬件左右,其中70%在國外。最近幾年,中國開始富裕了,才開始有一些迴流,但是,外流的歷史是一百多年,迴流的歷史不到十年。

十幾年前,新傢俱是非常便宜的,到現在為止,老傢俱的升值也並不是特別大,而新傢俱卻特別快,根本原因就是材質的稀缺。

當一個東西材質稀缺,幾乎沒有了市場供應,就不分新老了,比如羊脂玉籽料、稀有寶石、精品翡翠等都已經幾乎不分新老了。這個時候,一件收藏品的價格98%甚至更高都取決於材質,雕工只佔2%。比如説,手鐲在翡翠中價格最高,因為料大,但其實沒有什麼雕工。

改革開放之後,很多人開始用紫檀、黃花梨做新傢俱。由於黃花梨的野生林已經不存在了,只能拆老房,舊傢俱以大做小。他們用黃金換黃花梨,換回一個鍋蓋、一個房梁、一個門板。這個資源也很快就沒有了。

黃花梨雖然已經有人工林,但是要到可以做傢俱,可能還要50到100年。黃花梨500年成材碗口粗,而且只有中間黃色的芯材,這部分才是能夠做傢俱的。

已經有很多年,海南黃花梨在木材市場上沒有銷售。越南黃花梨曾經在市場上有銷售,但由於越南已經開始禁止黃花梨出口,而且黃花梨是很小的樹種,已經砍伐得差不多了。

最近兩年,越南黃花梨也沒有市場供應了。現在只是藏家或者投資者手裏有一些存貨,已經不是按照木材那麼按噸賣,而是按根、按塊賣。收海南黃花梨是用買雞蛋的兜子去收,因為能收到的都是碎料、散料。

我曾經買過一個案子。賣家先是很多年前收到了一個房坨(房梁),就想做一個大案子,但一直做不了,因為沒有小料。他不能把大料卸成小料,因為一根1米長的料是100萬元,一根1米2的料不是120萬元,而可能是200萬元。這就好比一個10克拉的鑽石價格不等於10個1克拉的鑽石一樣。結果是,他收購了很多年,才終於湊夠了腿、牙板的料材,然後才開始做。

對於古董傢俱,紫檀和黃花梨價格差不多,但是新作傢俱,黃花梨價格是一枝獨秀的。

從價格上講,海黃第一,大料2000~3000萬元一噸;越黃第二,大料800~1000萬元一噸;紫檀木材還是有一些供應,雖然價格連年上漲,但是還能買到,50~100萬元一噸;第四位是紅酸枝。紅木超級大料、方料,也在百萬元一噸,但是碎料就很便宜了。

清中期開始,因為紫檀和黃花梨很少,紅木就成為高檔傢俱的主要用材。另外在清代,黃花梨和紫檀是一個身份的象徵。家裏不是將軍,不是巡撫,是不能用紫檀的。

我蓋房用什麼瓦、什麼門墩兒是有規矩的,不是有錢就行的。但是,到了民國,只要有錢就可以用。清中期一般富人家和一般官吏,還是以紅木為主。黃花梨和紫檀一直是少數人玩的。

中國人對傢俱的概念自古就不是實用器,而是傳家器,是傳家寶,是財富的象徵,那時候也沒有愛馬仕和LV,什麼是財富呢?到家裏一看,兩個紫檀大櫃,至少是祖上有錢。

過去的紅木分幾種,越南紅酸枝、緬甸紅酸枝、老撾紅酸枝、泰國紅酸枝,但是價格差別很大。北京人説老撾紅酸枝,上海人都説越南紅酸枝,實際都是一個東西,學名交趾黃檀。黃檀屬裏的一種。交趾是越南的古稱,木頭產地是老撾,但是做國際貿易,由越南賣過來。一般的料二三十萬元一噸。緬甸紅酸枝、泰國紅酸枝都在10萬元上下一噸。

過去一直是這樣的市場定價規則,但是,現在快沒有規則了,經常出來一種新的木材,價格就被炒得老高。

有人説黃花梨是炒高的,怎麼可能?

你給新人講故事,説這個如何如何,新人信了,説您賣我點吧,我説我也沒有——炒總是要有收益的動力,但是,黃花梨和紫檀的供應量已經很小了,沒有炒作的必要。

不過,紅木傢俱行業還要發展壯大,於是行業呼籲擴大紅木範圍,非洲酸枝、美洲酸枝、血檀、花枝……全部納入到新的國家紅木標準。總的趨勢就是紅木擴編。好的方面就是大家有米下鍋,不好就是市場會越來越亂。

雖然新的傢俱貴,但是,如果一件老傢俱是有著錄的,比如出現在王世襄的書裏,二是經典的文人款型,三是修配不大,還是會比新的貴。只是新的東西都是仿經典款型,肯定沒有修配,肯定成套,而如果是單支的椅子,它的價格就只是成對椅子價格的四分之一。

中國人對黃花梨材質的審美和價值觀包括了四個方面:美麗、耐久、稀有和純粹。這種美麗是歷史美麗,不是今天才被推崇。

黃花梨的美麗在中國有四五百年的歷史,在世界也有160年的歷史。現在種黃花梨,500~1000年以後才能用,説是為子孫都難,基本上就是為全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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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關於拍賣

傢俱目前是中國傳統文化遺產中最具世界影響力和知曉度的門類之一。

對於其他民族和其他文化背景的人來説,最容易接受的中國文化遺產主要有兩大類:一是瓷器,外國人看青花、看粉彩都看得懂;二就是傢俱,特別是明式傢俱非常受西方人的推崇,他們自己就認為中國明式傢俱是西方現代極簡傢俱的前身和鼻祖,對西方現代極簡設計有啓蒙意義。所以,在世界上,中國明清傢俱的拍賣還是比較活躍的。

我們的很多酒店裏也進行拍賣公司的預展和拍賣會,十幾、二十年前就已經有傢俱拍賣。國外拍賣就非常多了,正常拍賣交易已經有很多年了。

現在,拍賣市場裏的資本家多,收藏家少,資本家的資金沒有新的投向或者有富餘的時候,會投入藝術品市場。

儘管資本家也可以是收藏家,但目前他們大部分人並不是。收藏家大多隻進不出,但資本家們是隨進隨出。

別的我不懂,傢俱這塊每年各個拍賣會我都會轉轉去。經常看到東西是去年拍掉的,今年換一個拍賣公司又出現了。大買家都是為了交易、為了升值,是一種資本行為。

2011年秋拍,資本家有部分離場,畢竟藝術品的流通性並不是特別好,藝術市場因此可能會有一個冬天。2009年至2010年時那種鯉魚跳龍門的情形可能不大會出現,主要背景就是經濟形勢。

政府監管的收緊和法治的健全,可能會對市場也有一定的影響。在市場逐步走向規範之後,市場價格也更會向理性迴歸。

真正好的古董傢俱很貴,新仿的精品新傢俱也很貴,只有前些年做舊的那些傢俱賣不上價——太髒了,真正的古董傢俱不會髒到那個程度。

除了做舊之外,還有材質造假和歷史造假。大的拍賣公司在這些方面有爭議的不多。有些小拍賣公司就真品不多,往往越黃標海黃,新仿標清代、明代,白酸枝和花梨木説是黃花梨。

我曾經在一個比較大的一線拍賣公司,看到一件清“梓檀”多寶格,價格很有趣,處在紅木之上、紫檀之下。我搞不清“梓檀”是什麼,於是找了專家朋友去看,發現就是科檀,原料價格不貴,在紅酸枝之下,但是由於沾了紫檀的光,就定價在紅酸枝之上了。我問拍賣公司的人,為什麼叫“梓檀”呢?他們説,哎,工作人員亂寫嘛!

再有,明明是個裝碗的櫥櫃,偏要説是書櫃;明明是個上牀用的腳踏,偏要叫磨牀、筆牀。我買過一個一米八的長腳踏,但是他不叫腳踏,叫琴台,變成文房傢俱。小櫃,説是文具櫃,其實是放被子的。

但是,總的來説,傢俱中假的東西比瓷器和書畫少,因為更容易辨認,不像書畫和瓷器比較難辨認。傢俱只要木頭沒有買錯,民國的説是清的,其實也不要緊。

最近幾年,黃花梨的價格一路飛漲,我有那麼兩三年沒有怎麼收了。以藏養藏的事有過,但是很少,基本上只進不出。在拍賣會預展時如果看到喜歡的,就與賣家商量提前讓給我。太貴了!

比爾·蓋茨也搞收藏,委託人問他,多少錢能就拿呀?比爾·蓋茨説,拿到為止。

對我來説,現在拍賣場上的黃花梨是太貴了,不過,有棗沒棗打一杆子,沒錢也可以起起鬨嘛!比方説,我估計這東西能拍500萬元,我就讓我的秘書去舉50萬元,基本都是瞎起鬨,但是有一些就拿下來了。拿下來後,他給我發短信:對不起了,佀總,讓您破費了,拿下了。我就很生氣,我沒有準備這50萬呀,沒辦法,借錢!

拍場也有撿漏的時候。上回有一個清早期的炕桌,在保利,起拍價30萬元,在當時那件東西值六七十萬元,我開了一個40萬元。當時是在我們亞洲大酒店,我們一個經理告訴我,給您拍下來了,我很高興,説你這小金手……要知道,那一天保利創造了好幾項世界紀錄。

我當時想,由於拍賣拍到了晚上11點,那一天也沒幾件傢俱,喜歡傢俱的人都沒來。可是等拍下以後的第二天,我遇到一位電視劇投資商,也是個大藏家。他跟我説,保利有個炕桌不錯,你拍了嗎?我問他,你拍了嗎?他説,我拍了。我心想,我怎麼能和他抗呀?他對於我來説就是李嘉誠呀!可結果是,他拍到一半時候,忽然來了個電話,他接電話説“待會我打給你”,結果等掛完電話,拍賣師已經落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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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關於收藏

我對明清傢俱一直很有興趣。我喜愛室內裝修設計,出過裝修設計的書,也是裝飾陳設協會的顧問,中國裝飾陳設年度大獎歷年的評委,是對傢俱陳設的興趣使我開始接觸明清傢俱。

我收藏起步晚、資金薄,我就想把收藏限定在比較窄的範圍內。大類上講,我收藏中國傳統傢俱,並以明式傢俱為主,其中大部分是黃花梨傢俱,因為明式傢俱本身就是以黃花梨作為主要用材。

櫸木、榆木、楠木由於是軟木,過去俗稱柴木,由於密度不夠,木頭糟朽得比較快,其榫卯結構很難承受百年以上,所以很難傳世。

中國傳統傢俱主要是明清傢俱,主要原因中國傳統傢俱發展到明中晚期發展到最完善、最巔峯的狀態,汲取了秦漢以來中國傢俱的進步和改良,形成了明式傢俱獨有體系,也構成了巔峯的藝術境界。

在全世界影響力最大的就是中國明式傢俱。在明以前,中國並沒有用硬木製作傢俱,也就幾乎沒有存世,只能在古人的書畫和插圖中看到。

我們單位在順義租了一個院子。五個同事,一家蓋了一個小院,各住各的。我就把我的黃花梨都搬到那邊去了。到我那兒去做客的人,看了都很喜歡,包括老外和一些原來不喜歡明清傢俱的年輕人。

我就萌生了一個想法,做一個館,讓大家來參觀,進而對中國文化有了解、喜愛和傳承,也算是我對社會的一點貢獻。起個什麼名呢?叫“養習館”。

這是我自己造的一個詞,養指的是修養,習是指學習,可是老是被人叫成“養生館”。好多朋友一見我就説,聽説你弄了一個養生館,是全身按摩的還是就捏腳呀?後來,我琢磨琢磨還是別叫養習館了,怎麼掰都掰不過來。後來就説叫藝術館吧。

我看到王世襄先生有一個遺願,他看過世界上很多博物館,但是,他希望有這樣一個博物館,就是在明清樣式的建築裏,按照古人的生活常態來陳設傢俱,這樣不僅可以讓人感受傢俱之美,也能感受到古人晨昏起居、日常生活的一個完整畫面,來表現中國文化的品位和古代人的情趣。

後來一個美國的基金會想幫助他實現這個願望,那我能不能夠去實現老先生的遺願呢?現在我還是建設籌備階段。

王世襄是收藏界很多人的偶像。現在大家都是做生意,但他是做學問,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對世人重新認識明清傢俱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對我來説,他對我影響最大的是,他生前生活其實是很困苦,並不富裕,但他把他價值連城的傢俱捐給了上海博物館。現代的人聽起來不理解,這是一個很大的境界。

對於我的收藏,我確實對媒體説過,要捐出去,不留給兒子。

兒子一開始還很支持我收藏的,但後來因為我買黃花梨有點影響到他的生活,他就有些不同意見了。他喜歡攝影,但是器材很貴,我不給他買,理由是咱家沒錢。結果沒兩天我又抱回去一件黃花梨,黃花梨很貴他也是知道的。於是,我就安撫他:我們都這麼大歲數了,將來也都是留給你的。

可是有一天,我們倆一起看電視,正好我在電視上講:我的黃花梨不傳子女,會留給社會,只是方式還沒想好。他就問我:不是説留給我的嗎?我就跟他講:這些東西都是歷史上很珍貴的東西,我們家不能留,我們用會折壽的。如果我們留給社會,不僅可以給社會作一些貢獻,也是在為自己積德。

每個職業都有一些圈子和朋友。我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和企業裏面的同事們在一起,我和藝術界、娛樂界、文學界、收藏界的聯繫都不多。收藏界可能是第二的。

很多人問我,可不可以寫收藏題材的書。我説,我也可以寫,但是目前並沒有太具體的想法,因為黃花梨本身不構成故事,是歷史故事、驚險故事還是情愛故事,怎麼把黃花梨融入其中,這個還沒有具體的計劃。

收藏是各色人等的互相較量。我以前的寫作,是不寫自己熟悉的事情,比如説我在政府部門工作過、我當過警察、在國有企業長期工作過,我幾乎沒有太寫我生活閲歷積累最豐富的故事,官場、商場我都很少寫,我寫的都是小孩談戀愛,男女純愛。在寫作中,我可以到另外一個世界,交另外一批朋友,離開現實。

我們這些人雖然在社會打磨了很多年,但是骨子裏是非心和正義感還是很強的,對美醜的喜愛和厭惡是很鮮明的。收藏圈和藝術市場上,那麼多炒作、欺詐,幹我何事,但是看到一些不好的現象,還是想説出來。

你所看到的,也許正是別人所需要的,給別人看看,別人都會感謝你的。不要私存,放到圈子裏,讓更多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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