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筆記：懸空寺始建於北魏，確定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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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空寺位於山西省渾源縣城南約七里金龍峽的峭壁間，為北嶽恆山十八景之最。懸空寺建築羣由寺院、南樓、北樓三個部分組成，兩樓之間以懸空棧道相接。全寺建築利用巖壁的凹進與空隙，插木為基，因巖結構，因勢利導，參差錯落地建起殿宇樓閣四十間，是我國規模最大的崖屋建築羣，其玲瓏精緻，富於變化，譽滿中外。那麼它到底建於何時呢？
清乾隆《渾源州志》這樣記述：“懸空寺在州南恆山下磁窖峽，懸崖三百餘丈，崖峭立如削，倚壁鑿竅，結構層樓，危梯仄蹬，上倚遷空，飛閣相通，下臨天地，恆山第一景也。後魏時建。”清乾隆《大同府志》亦稱：“懸空寺在州南恆山下磁窯峽元魏時建。”因早期文獻無證，且現存建築實物，皆是明清手法，所以懸空寺的始建年代仍有待解決。
懸空寺寺內現存三件金代石刻與懸空寺興建歷史之關係，前人已有覺察。如寺存大清同治三年所立、道光辛卯科舉人王尊賢、三清殿主持李道士、住持戒僧喜英、善友、王仁等人撰寫的《重修懸空寺碑》就説：郡城之南有恆山，恆山之西有翠屏，翠屏東北隅有上不在巔下不在陸，而宮殿於幽崖峭壁間者，則曰懸空寺是也…不知是寺創建何時，但考斷碣殘碑中有金朝大定年號，可知其由來久矣……”
王尊賢等人的判斷是有道理的。懸空寺所依翠屏山為石灰岩構造，歷經淪桑，風雨襲蝕，石灰崖壁不斷剝落，南北兩樓間的懸空棧道顯然是屢壞屢修。例如，建國後在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曾兩度對巖壁、樓基進行加固，八十年代的那次維修，是家父的主持的，家父是首任恆山文管所長。那次大修還對棧道進行了換空新建。金大定八年的石刻，清晰地見於棧道崖壁，説明在此以前懸空寺已具有較大的規模。
據家父《北嶽恆山志》記載和現存實物，我們可知懸空寺共修過四次。
第一次：據寺內《大清乾隆十二年重修大牆耳樓碑記》,……“明萬曆四年(公元1577年)繼建前樓數間，鑄銅像一百一十八尊以實之，大鐘一口，大磬一之，護寺水地五十畝…”
第二次：據寺內碑，明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重修正門，主持人是本縣人趙邦瑞。
第三次：據寺內碑，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重修寺前大牆及耳樓，主持人是渾源知州張樹玉。
第四次：據寺內《大清同治三年，重修懸空寺碑文》”同治二年(1863年)春，眾紳士又糾合諸工會議重修…於是，不逾年而工告竣”。這一次對懸空寺進行了大規模的維修，現存懸空寺的建築基本上是此次之後所留下的原貌，主持人是知州李鏡清、三清殿主持李道士，懸空寺主持喜英等。
懸空寺從北魏始建至明萬曆四年(公元1577年）有記載的維修，經歷了一千年左右的漫長曆史，然而各種志書以及其它石刻均未對懸空寺有過任何記載，《金大定十六年碑》正好填補了這一空白。
《十六年碑》雲：“…一廢一興迄今幾，壹百年矣。”意即，懸空寺從廢到興迄今快百年了，碑年代為大定十六年(1176年),往前推壹百年，大致是遼末，這就證明，懸空寺的始建年代絕對要比金大定年間早。
遼末，即遼代行將滅亡之際，懸空寺是否有可能在廢墟上重新建修起來呢？筆者認為，懸空寺地處偏僻的山區，寺廟的修建於朝代的更替關係不會太大。再則，當時雁北地區正處於佛教興盛的高潮時期，震驚中外的應縣木塔只距渾源懸空寺50公里，尚能在遼清寧二年(1056年)開始興建，懸空寺也是可以修建的。
懸空寺廢的原因是什麼呢？據筆者推測，可能是由於自然災害，遼史記載：“1022年(遼太平二年)3月，地震，雲、應二州屋摧地陷，嵬百山裂數百步，泉湧成流。”公元936年(遼天顯十一年》11月，石敬塘割幽、瀛、莫、檀、新、媯、儒、武、雲、應(治今應縣)、寰、朔、蔚等十六州，賂契丹，屬遼。《遼史、地理志》載：“渾源縣屬應州，唐置，有渾源川，在州東南一百五十里。”金襲之，“金貞祐二年(1214年)五月，渾源縣才升為渾源州。”1022年、應州大地震，渾源縣也當屬此列。
《晉、察，冀地震目錄》記載：1022年地震震級為6.5度，震中烈度高達8度，如此聲勢大的地震，上不至於山之巔，下不接陸地的懸空寺也同樣會遭到倒塌、損壞的厄運。據史料可查，從公元398年(北魏拓跋珪天興元年)到公元1176年(金大定十六年),歷史上在渾源縣只有這麼一次強烈地震。
現存的寺院基礎，即乾隆十二年所“重修”之“大牆”,可發現，在最低層以及角、邊緣上，有北魏典型的條石基礎，其上北東向倒塌過，經後人修補，重新壘砌。北魏定都平城後雁北地區屬畿內之地，將大量的僧徙遷到這裏，北魏佛教出現了第一次高潮。如宏偉壯觀的雲崗石窟、靈丘覺山寺都是在那個時候開鑿和興建的，恆山懸空寺極有可能是同時期的產物。當然了，此種觀點，僅僅是筆者一家之言，望各位讀者和方家予以斧正。
張夢章：（文博碩士）中華詩詞學會會員 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山西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 大同作家協會會員 大同周易研究協會常務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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