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一刻:乞丐先生
寫在前面:文章略長,請耐心看。匆匆寫到最後然後結尾,是因為到一半自己駕馭不了了。沒有檢查錯別字,也不想去看,革命情誼在這篇裏,有些耽美的感覺。如果日後功力深厚,也許會把這個故事拿出來重寫。學會斷舍離,學着放下。
先生,先生,外面可熱鬧了,今年的新科狀元要在我們桃花鎮設宴
鳳兮風兮三千關,
桃兮夭兮一年還。
玉宇澄清別萬里,
無花無酒作琅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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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來到曹家村已有三年的時間,更確切地説,他是被曹家村的人救回來的。那年正值寒冬,本就有腿疾的他在乞討時被一家店的夥計狠狠的毒打了一頓,扔在大雪裏,幸被一少年看到,帶回了家中救治,才又活了過來。再加上他有些學識,就被村裏人留在了村裏,住在那少年的家中,平日裏教教孩童認字識數,被村裏人笑稱乞丐先生,而謝三則來自他“三年須歸,喚謝三”這句話。
春城花開無處去,一夢再醒是少年
先生,先生,外面可熱鬧了,今年的新科狀元要在我們桃花鎮設宴……
毛毛躁躁的,讓你爹孃看到,我的耳根又清淨不了。你的小跟屁蟲呢,是不是你把人家甩太遠了。
不是的,先生。木香她,她,她……
木香那丫頭怎麼了?
她爹要把她買到大富人家做丫鬟,説是可以賣五十兩銀子。可是,可是,事實是他爹要把她嫁給那個病秧子去沖喜。她爹對我説,如果我能拿出五十兩兩,他就不賣了。我哪有這麼多銀子。
豈有此理!少年應聲過去,看着先生愠怒的臉,他從未見過先生生過氣。本來就病態的臉上現在更是蒼白,頭髮散在粗麻衣服上,他有些不敢直視先生,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先生,狀元爺設宴説是出了幾道題,只要能答對就有,就有一百兩銀子……
所以,你才來我這,又知我不願見外人,怕我不答應。你這個滑頭小子,就不怕這些題目我也答不上來。
我,我沒有。我看過先生寫的文章,比那些舞文弄墨的秀才好多了。這幾年也在先生教誨下習得不少道理,我知道先生定是有故事的人,才會落魄至此,隱姓埋名。只是這次,請先生救救木香,救救木香。説罷,便含着淚跪了下去。
混小子你起來,我又沒説不救。你且把手中題目那與我看,那紙可禁不起你蹂躪。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少年一邊把紙遞過去一邊説,這狀元爺還真是跟以往的都不一樣,我聽人家説若不是當年他中了舉人後誤了會試時間,就不用等三年時間,早就是狀元了……先生,先生……
少年抬起頭,這才看見剛剛恢復了血色的臉色變得煞白,身體不住顫抖。這屆狀元是不是叫江知秋,是不是!
是,先生,少年諾諾的回答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他還沒放棄,沒放棄。咳咳咳咳……罷了,子俊,你過來,攙我回房。
先生,我去給你拿藥……我,我……少年不知道為何先生會如此的悲痛,但自己好像做錯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先生的故事竟是和這位狀元爺有關。
子俊,過來,我無礙。當年我為你改了名字,就把你當作我的學生,這件事你沒錯,只不過有些事情是該了結了,你先攙我回房,然後去跟那莽夫説事後給他一百兩,帶着木香來見我。
桃花園裏桃花宴,誰人知是畫中緣
次日,狀元爺設宴桃花鎮,全城桃花盛開。
子俊和木香見到狀元爺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高挑秀雅的身材,冰藍的上好絲綢,繡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頭髮被金冠高高挽起,劍眉星目,雕刻一樣的五官,帶着些冰冷的氣息。他走向人羣,風起,漫天的桃花飛起。他似乎想到了先生教過一句詩
流鶯應見落,舞蝶未知空。
園子裏熱鬧了很久,但氣氛卻冷落了下來,狀元爺眉頭愈發的緊蹙起來。還有人給出不同答案嗎?若是沒有,管家便將銀兩給予那幾位公子吧。
等,等,等一下。這個聲音頓時壓住了整個園子所有人的聲音,只有幾片桃花緩緩的落下來。子俊小心翼翼的牽着木香的手,死死地攥着手裏的畫,在那些大小官員、公子小姐、先生村民注視下走到了狀元爺面前。
我家先生有解。
不知你家先生名號,是否到場?狀元爺温柔了看着二人,跟與剛才的清冷高貴判若兩人
我家先生是乞丐先生,木香脱口來了一句,引得滿場嬉笑不已。
回狀元爺,我家先生名謝三。只因當初來到我們村裏教習時,是一個乞丐的身份。但我知我家先生才華,是在場絕大多數人不如的。在這場喧鬧中,子俊卻是冷靜了,為了不讓先生丟了顏面,挺直了整個腰身。
這是我家先生給的第一個答案,畫出狀元爺琅嬛遊記的描寫的景色。説罷便把手中其中一個畫卷打開,只見狀元爺神情大變,不再之前冷靜的模樣,“很像,很像,但又不對,這裏不順暢,這裏也是。但是很像”
狀元爺,我家先生説,如果第一個問題你滿意的話,先把100兩給我們,才能説第二題的答案。
管家,快拿一百兩給這位少年,快!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先生到底是何許人物,沒人發出聲音,靜的可怕。子俊拿到一百兩,喃喃道先生果然沒有撒謊,木香有救了有救了。
少年,你家先生給出的第二個答案是?
他拿出一張紙條道,我家先生説未至琅嬛,何以説琅嬛?這就是這篇遊記最大的問題!
未至琅嬛、未至琅嬛……
狀元爺,這裏還有先生讓我交給你的一幅畫。
蟠龍亭,
兩少年。
一作畫,
一飲酒。
那人説雖未尋到琅嬛福地,可我們胸有天下,不如我作畫,你作文,就讓這天下人知道我們以至琅嬛。
此計甚好,就讓天下人看看我們的琅嬛。哈哈,值得痛飲一杯啊!
是晉之,他在哪?快到我去尋他,帶我去尋他……
子俊慌忙打開第二張紙條。狀元爺,先生説您若去尋他,便去尋他,但非今日,可明日至曹家村村口大桃樹下,他在那裏等您。
緣來始終皆有命,緣去造化應離人
子俊牽着木香離開,這半天時間怕是他今生最難忘的一件事情了。大街上傳的沸沸揚揚,説是當年的謝晉之出現了,有人説他是和當今狀元爺江知秋是半分“天下”的人,有人説當今聖上看到二人的駢文,龍顏大悦,稱有狀元之資;有人説謝晉之當年一家被害,沒想到他還活着,有人説江知秋和謝晉之兩人怕是有斷袖之癖等等……
他忽然很想哭,他們沒人見過先生落魄如何,歷經多少非人折磨,四肢皆傷。他拉着木香急急忙忙趕回家中,他知道先生要離開了。消息傳的很快。到家的時候,屋子外面已經圍了很多人,他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力氣才擠進去,然後看到了先生,村民在外面站了好半天,才被他的父母散去。
第二天,他在大桃樹下找到了先生。一襲白衣,頭髮散在後面,不扎不束,隨着風微微伸展,片片桃花落在他的身上,他就站在那裏,不悲不喜,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明亮淡然,宛若一尊神明,注視着前方即將到來的人。沒人上去打擾,這茫茫的天,漫漫的村落,只有他一個人,淡然又帶着淒涼,直到車輪聲漸漸靠近。
那人,貴為當今的狀元爺,慢慢地靠近,神情裏帶着急切還有害怕,想去接近先生,卻又在十步的地方停下。他説,晉之,我終於找到你了。
是啊,你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找到我了。那你可知,我是否想見到你!
不知。
那你可知道這幾年我過的什麼生活!
不知。
那你可知道你站在這裏就是在折辱我!
不知。
你可怨我、恨我,用這種方式引你來見面,在眾人面前。
沒有……沒有。
可是我有!狀元之姿,多可笑的四個字,你知道原因吧,你應該知道的。雖然這陳年舊事,我永遠放不下,但也過去了。可是你明知道我再躲你,也知道為什麼躲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用各種方法來找我。我經歷了斷腿、折手、與人搶生活、與狗搶食物的日子,那段日子我覺得我要活着,我要復仇。但我放棄了,我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為什麼你還要以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打擾我,為什麼……咳咳咳咳
曹子俊從沒見過先生這麼脆弱,即使那個雪夜裏,也未曾如此。他哭着看着先生,也看到了神情悲慟帶着罪惡感的狀元爺。他覺得兩人誰都沒錯,錯只錯在這天下人的貪心和慾望,是江知秋帶着慾望的父親毀了先生的家庭,而偏偏留下了先生,還折辱了他一生。錯也錯在二人都重情重義,但都驕傲。他看見漫天的桃花飛舞,然後先生倒在桃花裏,白色的衣衫上鋪上了大片大片的紅。他跑過去,那人已經將先生抱在懷中。
子俊、木香,你們過來……知秋,我求你最後一件事,這兩個孩子天資聰慧,你好生安排一下,保他們在成人之前平安,然後就隨他們去過自己的人生。
好……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然後替我好好活着,看看這大好河山。
好。你腳不能動,我就是你的枴杖,你手不能寫,我就是你的筆,所以,你要撐下去,我們還要去找琅嬛……
那日那人在漫天桃花裏説了很久。
整個曹家村瀰漫着巨大的悲傷,
再也沒人見過謝三,晉之先生。
年少意氣在,琅嬛何處尋?
晉之,你説我們走了那麼久,這琅嬛福地在哪?
傳説你也信?只不過找個藉口出來遊玩,這大好山河當好好看看,怎能一直浪費在書塾裏。雖未尋到琅嬛福地,可我們胸有天下,不如我作畫,你作文,就讓這天下人知道我們以至琅嬛。
此計甚好,就讓天下人看看我們的琅嬛。哈哈,值得痛飲一杯啊!
知秋,我畫已做好,到你了。
……至一密室,扃鑰甚固,有二黑犬守之,上有暑篆,曰“琅嬛福地”。問老人曰:“何地?”曰:“此玉京、全真、七瑛、丹書、秘籍。”指二犬曰:“此痴龍也,守此二千年矣。”開門肅茂先入,見所藏書,皆秦漢以前及海外諸國事,多所未聞。……
好,好,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