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安琪拉遊戲：難得一見的國產端遊追夢團隊

在本次的China Joy，我們有幸採訪到了安琪拉遊戲的多位聯合制作人，並體驗到了他們的兩款產品，《烈火戰馬》和《帝國神話》。二者同是PC端遊，《烈火戰馬》的遊戲題材是現代戰爭，主打10V10玩家對戰，目前還在完善中。《帝國神話》的遊戲題材則是三國時期的戰爭，主打沙盒開放世界體驗，目前尚在製作團隊內部測試階段。

很難相信，在大多數人都認為市場上RTS，已經“式微”的今天，還有研發團隊會願意去在RTS品類上做一把豪賭。甚至，他們選擇的是相比較移動端，成本更高，玩家口味也更“刁”的PC端。而這個團隊，還是中國遊戲團隊。

在和安琪拉遊戲聯合制作人兼《烈火戰馬》項目經理徐琦的對話中，我瞭解到，與其把《烈火戰馬》定義到RTS，它其實更加偏向於一個更加小眾的分類——RTT遊戲。

我們可以將RTS和RTT的不同，簡單地理解為，兩者雖然同為即時制遊戲，“S”更加全面，它囊括經濟運營、內政外交甚至軍備等多個方面，而“T”則聚焦於戰場上的“術”，最大化玩家在戰場上的即時思考，包括戰前預設打法，分配編隊，以及根據實時戰況，做出恰當選擇。

如果説得再簡單一點，以《烈火戰馬》為例。在遊戲中，玩家不需要去進行傳統RTS遊戲前期必備的運營階段，而是跳過運營，直接進入戰鬥。

極具深度的戰鬥玩法，是《烈火戰馬》為何更偏向於RTT的原因。遊戲中，玩家要在戰前準備環節，選擇3個軍事單位。而10V10的團隊作戰，則意味着30VS30的單位對戰。至於為什麼讓每位玩家，可以操控的單位，限制在個位數“3”，則有深層玩法上的原因。

先從遊戲單位設計説起，雖然玩家可以控制的單位並不多，但《烈火戰馬》單位之間的差異很大，這種差異通過詳細數值的不同表現，在戰鬥中產生效果。一款現代戰爭遊戲的單位數值，自然不會侷限於簡單的攻防數值。所以，《烈火戰馬》研發團隊根據現實中的武器參數，設置了例如穿甲率、彈藥射速、地形移速等多種數值。

表面上看，不同單位之間，雖然只是數值差異。但在戰鬥中，數值的差異會賦予不同單位不同作用。舉例來説，偵察兵擁有極高的隱蔽值和視野範圍，雖然比起坦克、飛機以及特殊載具，它的純戰鬥數值確實不太夠看，但偵察兵卻可以孤軍深入，為整個團隊提供敵軍動向，起到戰場上最重要的情報作用。

足夠細緻的數據設定，支撐起了《烈火戰馬》的玩法，與之相對的，則是遊戲中足夠多樣化的軍事單位。《烈火戰馬》擁有輕型坦克、重型坦克、殲擊機、轟炸機、防空導彈車等大量單位。每種單位各有剋制/被剋制，再加上地面單位和空中單位，圍繞制空權的攻守，戰術選擇十分多變。

更有意思的，相比較市面上大家所知的RTS遊戲，《烈火戰馬》中還設計有地形高度差。這也意味着玩家除了單位之間配合、剋制之外，還得去考慮地形高度差這樣的“偏門”參數。他們得在《烈火戰馬》2000X2000大小，每場比賽都不同的地圖上，爭奪更多“地利”。玩家幾乎可以在遊戲中，還原出一場足夠真實的現代戰爭。

安琪拉遊戲聯合制作人兼技術總監楊利平則告訴我們，《烈火戰馬》的研發團隊，在項目最初，只有十個人左右，團隊成員往往身兼多職。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優點，良好的團隊協作能力，讓他們可以集中精力專注遊戲製作，於是，這些有多年遊戲開發經驗的遊戲開發者，僅僅用3名程序員，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做出了可以運行的早期Demo。研發三個月後，就已經進入了地面、空中單位的具體數值測試。

安琪拉遊戲聯合制作人何一希，給我們分享了一個更加生動的，在遊戲開發中發生的故事。在安琪拉遊戲成立不到三週，何一希和開發總監申仲頡、《烈火戰馬》項目經理徐琦三個人，就完成了《烈火戰馬》的核心玩法和整體數值設計，並親自動手通過3D打印做了一個2mX2m的大型《烈火戰馬》桌遊。

桌遊專門配備裁判，遊戲時間用秒做單位，單位每移動一次，都得算好準確距離，攻擊則需計算傷害值和射程甚至角度。因為測試人員需要進行的計算量實在太大，且桌遊測試動輒就是兩小時不止，到了後來，人人都搶着當裁判。畢竟，在他們的遊戲測試中，裁判的主要工作是盯着玩家，不讓他們“不小心”讓單位“超時空移動”，計算量比起玩家要少很多。

徐琦認為，如果想去做一款成功的遊戲，前提條件得是他們自己喜歡玩。因為《烈火戰馬》研發團隊中，有大量從RTS黃金時代走來的硬核玩家，對“紅警”、“星際”、“突襲”和“戰爭之人”這樣的遊戲如數家珍。他們用自己多年沉浸RTS遊戲的玩家經驗，輔以遊戲開發設計經驗，去判斷《烈火戰馬》在研發過程中，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做得更好玩”。

雖然大部分玩家都認為市場上RTS遊戲已經“式微”，但作為遊戲行業從業者，徐琦認為RTS，甚至RTT這樣的品類，遠沒有到消亡的時候。像是今年《命令與征服：重製版》的成功，就證明玩家仍然願意為這個品類買單。而他們作為RTS熱愛者，也願意去嘗試自己喜歡的項目，所以，他們最終選擇用虛幻4引擎，去開發一款登陸Steam的，沒有任何“花錢買數值”設計的，偏RTT的現代戰爭端遊。

如果用一句話介紹《烈火戰馬》，徐琦這樣概括“它可以讓玩家從上百種陸空戰爭兵器中選擇自己喜歡的武器，並在戰場中直接操控他們，聯合盟友與其他軍團，在高度擬真可破壞的場景中，展開對抗，創造自己的輝煌戰績”。

在《烈火戰馬》之外，安琪拉遊戲還有另一個開發中的項目《帝國神話》。比較起《烈火戰馬》，《帝國神話》項目還處在緊密開發中，但通過開發團隊的試玩視頻，以及和安琪拉遊戲聯合制作人兼《帝國神話》項目經理孟亮的交流，這款沙盒遊戲的模樣，已經在我心中有了雛形——一款中國人自己的沙盒遊戲。

《帝國神話》的遊戲題材，乍看上去，你會覺得又是款並不陌生的“三國遊戲”，但孟亮告訴我，其實《帝國神話》根本無法打上“三國遊戲”的標籤。因為，《帝國神話》的時間背景，是“三國”還未出現的“東漢末年”。

眾所周知，“三國”時期真正的出現，是從公元220年曹丕稱帝開始，而這時，那些在“演義”中出現的名將，已經成為了“老一輩”。而《帝國神話》的背景時間，則選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時間點“漢室傾頹”。

為了遊戲的開放元素考慮，製作團隊放棄隨着歷史時間線順敍“三國”，而是選擇讓玩家書寫自己的“帝國神話”。所以，他們選擇了較為模糊的“漢室傾頹”作為遊戲時間背景。在遊戲中，玩家無法扮演任何歷史名將，也沒有“主角光環”，而是一介草民開場，通過資源採集，一步步建立根據點招兵買馬。

前期的資源採集，比如伐木又或割草，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末世生存遊戲。孟亮告訴我，製作團隊確實有考慮到這方面的元素，但這並非獨創，而是從某種程度上去還原史實。

在和平年代，我們已經很難去想象“亂世”的模樣，但那些史書上冰冷的數字，仍然在用最簡單粗暴的數據，向我們述説那些人命如草芥的歷史。東漢年間，中國民户人口達到將近5648萬的高峯。農耕文明時代，民户人口即是生產力，於是憑藉民户人口，我們可以窺見漢朝的曾經的輝煌。

但“天下大勢，合久必分”，漢室終有衰弱的一天。從漢室傾頹，到公元221年劉備稱帝，東漢末年連年的戰亂，讓百姓真正意義上民不聊生。到了三國後期，中國民户人口鋭減到767萬人左右。從5648萬到767萬，看上去很難以置信，但歷史數據確實如此。

這段正史，正是《帝國神話》以此作為遊戲時間背景的原因，足夠的“亂”帶來了多種可能。同樣，遊戲選用當時的郡縣制，玩家的最初目標，是成為自己所屬領域的“縣長”。他們可以通過玩家間的利益交換，或者直接通過武力統一地圖。

在此之後，“縣”與“縣”之間的通道會被打開，“縣長”玩家不僅要防備本縣敵對勢力玩家的“背刺”，也要和來犯“縣長”進行正面交鋒。不難看出，研發團隊想要儘可能真實地還原那段歷史時期，人本身的複雜。

在戰鬥方面，《帝國神話》為了還原擬真度，採用了類“騎砍”的戰鬥方式。玩家可以率領玩家，又或AI小兵上陣殺敵。當然，雖然遊戲角色擁有複雜的天賦路線，但無法“無雙”。玩家角色和招募到的AI，戰力基本相同。四、八向擬真戰鬥系統下，玩家也很難通過操作“玩出花”，更多時候，玩家需要考慮的，還是兵種、武器剋制這樣更為宏觀的戰略。

孟亮認為，沙盒遊戲發展至今，雖然市面上有很多同類型遊戲，容易被玩家詬病毫無新意。但因為沙盒遊戲的高自由特點，只要遊戲研發團隊敢於嘗試新要素，沙盒遊戲就總能煥發生機。

此前，孟亮和團隊曾經在國外，接觸過一些有過不錯成績的中小型工作室，他們認識到小規模工作室加上扁平化管理，對於開發效率有顯著提高。所以《帝國神話》的研發團隊同樣走精英路線，目前團隊總人數是36人，其中有很多成員，都是曾經各自項目的主程序、主策劃又或主美術。比起大規模的團隊，他們更希望將有能力，更有想法的遊戲行業人才聚集起來一起工作。

在他們的預想中，《帝國神話》將會構建出一個兵荒馬亂的東漢末年。那時，魏蜀吳並沒有出現，土地上多的是強盜匪賊。玩家從零開始，建造定居點，與玩家結盟，擴大陣營勢力，擊敗流匪甚至吸收他們的人力，建造攻/守城器械，在可破壞的建築上戰鬥，直到最後，寫出一段屬於自己的“帝國神話”。

一個以東漢末年為題材，以虛幻4引擎製作，着重表現玩家間的“合縱連橫”之術，由國產團隊開發的沙盒PC端遊。比起需要加速器，還會產生語言障礙，類似《腐蝕》的遊戲，顯然值得喜歡沙盒遊戲的中國玩家期待。

對於兩款國產端遊《烈火戰馬》和《帝國神話》，安琪拉遊戲聯合制作人兼開發總監申仲頡女士坦言“在這兩個項目成熟之前，安琪拉遊戲並不準備繼續開闢新的項目”。團隊知道國內整個大環境，對於PC端遊並不友好。而且比起移動端遊戲，PC端遊更需要長時間的積累，以及不斷地去創新。但因為端遊的藝術表現力、玩法滲透以及PC玩家對創新的支持，他們從一開始就決定，將團隊的“處女作”們都放到PC端。

安琪拉遊戲希望玩家知道“他們並不是來做快速產品的”。未來，他們會圍繞《烈火戰馬》和《帝國神話》兩個產品，以及產品相關的題材，繼續深耕下去。他們也希望，更多玩家會在將來，通過他們的產品，知道他們的名字，並向他們提出更多意見。

當然，在此之前，他們也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目前，《烈火戰馬》將會在8月中旬，進行第一次封閉測試。安琪拉遊戲希望，玩家們能對《烈火戰馬》多多支持，並多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