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也有夠用100年的稀土礦,為何只有中國能主導稀土供應鏈?
稀土是製造智能手機、芯片、飛機發動機、新材料、新能源等高科技產品的關鍵原料,而中國一向是全球最大的稀土出口國,產量全球第一。可以説中國已經牢牢把控了這種關鍵原料的生產,根據中國稀土行業協會2018年的數據顯示,中國稀土產量佔全球總產量的85%。
或許有一些不是很瞭解的朋友,會誤以為稀土礦藏很稀有,所以中國才能牢牢把控這種關鍵原料的產量?其實不是的,在全球已探明的稀土資源礦藏中,中國雖然是已知儲量最多的國家,但其他國家也擁有很豐富的稀土儲量。
美國地質調查局在今年發表報告,包括美國、澳大利亞、緬甸等在內,目前世界上有近20個國家都在開採稀土。報告認為,這些稀有的元素在地殼中“相對豐富”,僅美國本土已探明的稀土礦源就足夠美國用100年。
既然稀土礦藏並不稀少,那中國憑什麼可以掌控全球稀土產量呢?憑的是目前幾乎只有中國具備有稀土提純精煉、轉化為珍貴礦物質、磁粉及其他高價值產品的能力。
稀土生產需要兩個步驟,首先是開採,然後是加工。雖然中國也支配着稀土開採,但加工技術才是中國主導國際稀土供應鏈的主因。
加工技術水平體現在相關的專利上,中國擁有5個國家級稀土實驗室,相比之下,美國只有1個國家級實驗室,而且稀土研究也是斷斷續續。結果,在專利註冊數量方面,中國於1997年超越美國,並且到了2021年,中國所擁有的稀土技術專利數量將超過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的總和。
雖然美國目前也在開採稀土,但只能做到選礦,在稀土生產最終產品上還是要依賴中國的生產能力。《美國之音》報道説,由於美國沒有加工能力,稀土礦每年開採出的礦石也要先運到中國,提煉成化合物和產品後再回銷到美國。
顯然,美國對中國稀土的依賴程度很高。《路透社》指出,美國100%依賴稀土進口,其中80%還是來自中國。
雖然美國現在非常依賴中國稀土進口,但其實美國曾經也是稀土產業鏈的霸主。
1949年,三位美國地質學家率先發現這種當今前沿高科技應用領域不可或缺的核心元素。在此後幾十年的稀土產業史上,美國的鉬業公司(MoIycorp)和麥格昆磁(Magnequench)等稀土公司曾主宰了從開採到提純精煉的整個產業鏈。到了1980年,全世界99%的重稀土都是美國在開採,不過也是從這一年開始,美國稀土產業鏈開始衰落。因為當時美國核能管理委員會(NRC)和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修改了核武器原材料的定義,此後重稀土副產品被視為核材料,開始受到嚴格的監管,進而導致廠商生產成本和責任大增。
從此,包括美國在內的IAEA成員國最終選擇不再生產和提煉稀土,但中國當時只是該機構的觀察員而非成員國,不受IAEA規則的限制。換言之,中國可以進行稀土的生產和提煉,大量的稀土提煉和生產技術便開始流向中國。此後,中國的稀土產能就像開了加速器,到了90年代中期的稀土產量已經為美國的兩倍,短短5年之後,到了2000年,中國的產量已是美國的14倍。
最令現在的美國人惋惜的是,曾讓美國稀土業為之驕傲的兩家美國企業,鉬業公司和麥格昆磁一家在中國的衝擊下已經倒閉,另一家被中國收購。
1995年,一家鮮為人知的投資公司Sextant Group聯合兩家中國企業,中科三環和中國有色金屬進出口公司對麥格昆磁發起了收購。這家企業早已在2000年搬到了中國,麥格昆磁也已改名為麥格昆磁天津,原本是美國通用汽車公司擁有的磁粉和磁體技術現已歸中國所有,美國痛失稀土加工產業鏈上的一顆明珠。
鉬業公司於2015宣佈破產。至此,美國幾乎喪失了全部的稀土生產能力。
雖然這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各國產業互相整合、互相依賴,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其實並不會被視為很奇怪的事情。不過,從最近三四年開始,產業主導權開始被美國當成“卡脖子”的手段,反過來説美國也害怕被別人卡脖子。
目前美國正打算重建一條獨立於中國之外的稀土供應產業鏈,特朗普在今年9月簽署一項命令,採礦業進入國家緊急狀態,並資助稀土實驗室項目,要求加快礦山開發。
然而從零開始建立一個不依賴中國的稀土供應鏈可謂是一項艱鉅任務,美國現僅剩加州的一家芒廷帕斯(Mountain Pass)稀土礦廠,且缺乏專業技術,也沒有加工處理廠。
為此,美國決定為這家公司提供資金補貼,但沒想到又發現中國的稀土製造商擁有芒廷帕斯的營運商MP材料公司(MP Materials)公司約10%的股份,等於説,美國資助自家的稀土公司,中國也會隨之受益,結果還是撤銷了資助其稀土礦加工項目的決定。
無奈之下,美國又找到了全球第二大稀土生產國澳大利亞,讓美國藍線公司(Blue Line)和澳大利亞的大型稀土企業萊納斯(Lynas)合作,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建設稀土加工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