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竹光侍
如果説Clubhouse在國外走紅是因為疫情導致線下聚會被取消,那麼它在國內的“一碼難求”很可能是因為——它為逃離國內低智氛圍的“高端用户”提供了一片“圈地自嗨”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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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來,國內互聯網對於下沉出圈、算法推薦、平民賦權的推崇,讓所有小而美的產品最終都走向迎合大眾趣味的“降智”之路,知乎、微博、豆瓣等莫不如此,讓追求高質量交流、討論的用户被迫不斷遷徙。
在Clubhouse之前,播客的興起就是這部分用户逃離主流社交平台,在新的playground上重新匯聚的結果。正是因為播客的“內容不可見性”、“算法不友好性”以及較高的消費門檻,才為主播、聽眾們打造了一片不被打擾的同温層。
這也讓播客尚未出圈就有了“內卷化”趨勢,哪怕QQ音樂、網易雲音樂等億級用户平台都整合了播客板塊,但上述門檻的存在依然讓它很難進一步走向大眾。
然而,正如很多人在對比Clubhouse和播客時都會指出的:播客仍然是一種電台式的異步單向交流,小宇宙的評論區活躍度遠超微信公號等平台,這恰恰説明聽眾被實時激發的表達欲、交流欲無處安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 ,很多播客聽眾都會嘗試做自己的播客,以至於有人調侃播客太多以至於聽眾都不夠用了,這説明對於用户來説,“不平等”的播客並非是最理想的媒介。
由此可以理解Clubhouse在“高端用户”(有能力通過美區id下載並獲得邀請碼)中的“一碼難求”,因為高門檻的篩選機制,Clubhouse中的“高端話題”及良性討論氛圍,他們在國內社交平台中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過了。
很多對Clubhouse的爆火不屑一顧的人都指出,實時語聊早就是國內玩剩下的,而且已經經衍生出了語音相親、KTV語聊、互動遊戲、情感陪聊等細分玩法,在soul、篝火等社交應用中,花樣百出的語聊房已成為年輕人習以為常的線上party,為何跪求Clubhouse邀請碼的人對它們視而不見?
正如科技評論人@評論屍 指出的:Clubhouse最重要的機制在room外,Clubhouse的room和國內的語聊房並沒有本質的區別。Clubhouse的獨特之處在於“它是歐美少有的一上來就要讀你通訊錄的軟件,進去你就可以和熟人好友產生聯繫了。”不僅如此,你的朋友開設、參與的room都會出現在你的首頁上,彷彿他參與的party全都向你敞開。
相比國內基於陌生人社交平台的實時語聊,可以想象Clubhouse順着熟人關係鏈裂變傳播的威力,它可以藉助六度分隔理論,以最快速度將同一社交圈層的人拉上平台,然後由這羣人自行開發出無數種串聯的方式。你可以把它想象成遍地party的開放廣場,而不是微博這樣的古希臘式廣場(到處都是圍攏一幫聽眾的演説家)。
雖然Clubhouse在美國、日本的走紅主要依賴馬斯克等名人的影響力,但官方想看到更多基於熟人關係的社交圈子,漸漸轉化為一種日常社交方式。至於國內互不相識的“網絡難民”一窩蜂湧進Clubhouse尋找同類的用法,則是官方團隊未曾料到的。
國內這種“一哄而上”的虛火註定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這樣的羣體自嗨是長期壓抑後的短暫釋放,無論社交關係還是討論內容都無法沉澱,內容輸出的熱情和儲備很快就將燃燒殆盡。一開始,文化同温層的共性會掩蓋內部的分裂,但很快分歧就會代替共性,交流會轉向爭吵,我們在兩岸青年大亂聊等room已經看到了這樣的端倪。
因為Clubhouse是一款正當紅的國外產品,我們無需擔心它的商業前途,但如果是一款國內產品,我們很容易猜到它接下來的發展軌跡:降低門檻,大眾湧入,party over。早期的狂熱用户又“逃向”了下一款產品。國內的創業者早已深知:這樣一羣喜新厭舊的“高端用户”是靠不住的,也是最難變現的。
對於那些正爭分奪秒打造“中國版Clubhouse”的團隊來説,還有一個壞消息:這羣用户已經不再需要第二個Clubhouse了,你的篩選機制再高端還能高過Clubhouse麼?“Clubhouse效應”最多隻能讓實時語聊成為得到、小宇宙、小密圈等知識社羣的標配。或許可以讓微博等社交平台開一下腦洞,@來去之間 就在@評論屍的微博下留言:這個全新的發現機制不止可以用來語音社交。但也僅限於此了,能做成開放式party廣場的只有微信,但它不會為了少數用户打破更多用户在意的隱私保護機制。
至於語音社交是否會因此回春,更是產品經理們的一廂情願。國內的語聊房已經覆蓋了所有可以想像到的大眾場景,它註定要依附於某些強需求的用户場景,而不能像Clubhouse上的那些room一樣主題天馬行空。因為如果脱離了相親、遊戲等特定場景,語音聊天在爭奪大眾注意力方面,根本不會是短視頻、直播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