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光裕出獄”的消息,總能輕而易舉地攪動資本市場。
6月24日,北京一中院對黃光裕依法裁定假釋出獄,當日,國美系上市公司股價暴漲,國美金融科技漲幅超60%。
在中國商界,沒有人像黃光裕這樣令人期待。曾經的零售大亨、三度問鼎胡潤大陸首富、打造國美帝國的黃光裕,已經與外界闊別十餘年,但江湖上關於他的傳説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公開信息顯示,2008年11月23日,黃光裕被北京警方拘查。2010年8月30日,法院宣判黃光裕因非法經營罪、內幕交易罪和單位行賄罪獲刑14年,刑期從自2008年11月17日起至2022年11月16日止。
在入獄服刑後,黃光裕在2012年和2016年共獲得兩次減刑機會。據各方面消息顯示,他蟄伏獄中期間,仍幕後指引着龐大商業帝國的運作。
黃光裕的入獄,曾讓國美良好的發展勢頭戛然而止。不得不承認,梟雄黃光裕入獄的十年,已經錯過了一個時代。
過去的十多年裏,互聯網電商呈席捲之勢,阿里、京東已成巨頭,蘇寧電商也風生水起,線下零售處境艱難。
2008年,國美零售額是京東的120倍。根據國美零售2019年度財報顯示,2019年度營業收入594.8億元,其競爭對手蘇寧易購實現營業收入2692億,在互聯網上成長起來的京東2019年營收更是高達5769億元。
牢獄是一場修行,有孫宏斌、褚時健的東山再起,也有太多的江湖不再。如今,隨着黃光裕刑滿出獄重現江湖,他能否帶着國美捲土重來?
從草根到富豪
出生於1969年的黃光裕,本來叫曾俊烈,22歲改名為黃俊烈。後因高人指點,在辦理香港身份證時,再次改名為黃光裕,並最終以此名而著稱於世。
黃光裕小時候的日子並不好過,兄妹四人和父母擠住在一個與豬圈相鄰的14平米小房子裏,經常吃不飽飯。
不過,黃光裕兄妹四人,從小就聽慣了父母講述祖輩經營土地或者從商的經歷,早早就擁有了不同於一般農民家庭的商業意識和眼界。
1985年,16歲的黃光裕決定輟學跟着哥哥黃俊欽一起,離開汕頭去兩千多公里外的內蒙做點小生意。一年後,兄弟倆揣着在內蒙古賺的4000元到北京轉悠,後來又四處借了3萬塊錢,盤下了在北京前門珠市口的一家“國美服裝店”。
1987年1月1日,“國美服裝店”在黃光裕兄弟的主持下重新開張,一半的地方賣衣服,另一半的地方賣黃俊欽從內蒙和南方運過來的電器。
受改革開放的影響,在當時的中國,電器走入平常百姓家成為了潮流,黃光裕兄弟倆發現電器銷量比服裝好多了,於是專營電器,店子也改名為“國美電器店”。
經營電器店的時候,黃光裕從母親那裏繼承的經商天分開始逐漸顯現。擺脱經銷商,直接和廠家合作,這種模式讓黃光裕的貨品售價在市場上很有競爭力。1991年,黃光裕開始在《北京晚報》的“中縫”打廣告,“買電器,到國美”成為了當時家喻户曉的廣告語。
1992年,國美全年的銷售額已經接近兩個億。
黃光裕一貫的價格戰打法,讓國美一路高歌猛進。2006年,年僅37歲的黃光裕成功登上中國大陸首富寶座。彼時,國美電器年銷售額達到1200億元,而當時淘寶交易額才30億元,京東僅有10億元。
很多年後的今天,業界對黃光裕的彪悍打法仍心有餘悸。董明珠聊起黃光裕時也表示:“當時黃光裕用低價衝擊市場,要把我們渠道里的小經銷商全部消滅。那時我們的人很緊張,不能得罪他,大連鎖、好厲害!”
左手零售,右手地產
多年在商界的縱橫捭闔,使得黃光裕相信經商的基本方法都是相通的,他發現這套經商理念和他的潮州老鄉、華人首富李嘉誠提出的“商者無域,相融共生”理念不謀而合。
“從商不能給自己設限。”1996年,黃光裕成立“鵬潤地產”,他認為房地產和家電零售一樣,本質上都是賣東西,沒什麼區別。
在2004年之前,國美主業仍是家電零售,在房地產領域的項目屈指可數,黃光裕自己也評價説,“我一直遊離在房地產邊緣。”
2005年的年初,除了鵬潤地產外,黃光裕又成立國美置業,側重於商業地產開發;不久後,他又收購地產營銷顧問公司“百人行”,邀請其總裁童淵出任第三家地產公司“國美地產”的總經理。
三家以地產為主業的公司,似乎都表明着黃光裕進軍房地產的決心。黃光裕對地產業務的目標與國美電器一樣,要遍佈全國。
2007年,王軍結識了比自己大一歲的黃光裕,彼時黃光裕正在為國美旗下的鵬潤地產選擇操盤手,最終與在中海經營多年、已戰功赫赫的王軍一拍即合。
“當時兩個人都覺得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大有作為,我們倆人準備做一家中國前十的地產公司”。很快在2008年10月,鵬潤就花費13億拿下了上海固村地塊,國美正式開始在全國的抄底之路。
但隨即而來的被捕事件,讓國美系地產業務進入收縮與衰退之路,黃光裕傾心的地產業務遭遇甩賣危機。2009年4月份,市場傳聞,國美在北京以及全國其他城市的地產項目遭遇轉讓。
黃光裕曾揚言,要用5到8年,把鵬潤地產做成全國品牌,用8-10年做成世界品牌。但如今,在任何一個地產排行榜裏都很難看到它的身影。
失去的十年
黃光裕的妻子杜鵑曾在獄中探望黃光裕時説道,“等你出獄時,我會給你一個更好的國美。”
早在2002年10月,國美就成立了電子商務部,但由於內部不夠重視、部門持續變動等,國美的電商業務始終沒有發展起來,到2008年,黃光裕被調查,國美的電商部則直接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2011年4月,國美開啓了電子商務雙品牌的並行戰略,但雙管齊下的模式仍然造成了資源和力量的分散和浪費。
杜娟掌舵的國美沒有停止過探索,涉足過電商、互聯網金融、通訊設備、智能家居等領域。然而,在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潮流中,中國家電零售格局發生鉅變,曾經的連鎖巨頭國美早已在家電零售行業中逐步掉出第一梯隊。
黃光裕離開中國商界已十年有餘,這十年中國發生了許多事情,特別是科技行業,互聯網從PC進入移動,黃光裕入獄前尚未成熟的技術現在已經走向普及,BAT外,TMD已悄然崛起。
零售行業更是天翻地覆,隨着新零售時代的來臨,用技術驅動人貨場實現更高的效率和更好的體驗已經成為行業共識,國美面臨的消費者也不是當年的羣體,不論是年輕一代還是下沉市場,對於黃光裕來説都是全新的。
資深家電專家李松偉表示,國美這十多年來保住了基本盤,短時間內黃光裕應該會在幕後操控整個國美體系,管理團隊會有一個漸進式的調整。
今年4月19日,拼多多以總計2億美金的可轉換債券方式對國美進行戰略投資,如最終全部行使轉換權,拼多多將最多獲配12.8億股國美新股份,約佔後者發行轉換股份擴大後股本的5.62%。
彼時,國美零售CFO方巍表示:“兩年來,從平台到服務,再到資本層面的合作,國美與拼多多的合作日漸深入。”兩億美金算不上一筆大交易,這次合作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表明國美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5月28日晚,國美零售發佈公告,宣佈與京東達成深度戰略合作:公告顯示,國美向京東發行1億美金可換股債券,初步股份轉換價為每股1.255港元。
聯手拼多多和京東的國美,還能打個翻身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