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血,大家最先注意到的是顏色:它是淡藍色的。
鱟是一種古老的動物,有5億多年的歷史。它們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這種方式被我們剝削了幾十年。至於血液為什麼是藍色的:那是因為其中含有銅離子,其作用相 當於人類血液中的鐵離子。運載氧氣的血紅蛋白結合了鐵離子,使人類血液呈現出紅色;同樣運載氧氣的血藍蛋白則結合了銅離子,使鱟血呈現出淡藍色。
然而,鱟血的神奇之處不在顏色,而是它血液中變形細胞所獨有的一種化學物質,可用於檢測細菌存在的蛛絲馬跡,並且將它們困住。
醫 藥公司打破含有這種“凝固酶原”的細胞,利用其生物特異性,檢測任何需要與血液接觸的溶液,判斷溶液是否受到污染。若液體中存在危險的細菌內毒素——哪怕 濃度只有萬億分之一,這種鱟血提取物也能發揮作用,使溶液變成“凝膠”(語出弗雷德·邦[Fred Bang],該物質發現者之一。)
“這種凝膠不會殺死細菌,但會使它們無法移動,”弗雷德·邦在1956年公佈發現該物質的論文中寫道。”這種凝膠十分穩固,室温下能保持數週。“
若沒有細菌污染,凝固現象就不會發生,溶液就可以被判定為無菌。這種方法被稱為美洲鱟試劑(LAL)測定法,是一種幾乎立等可取的簡單測定方法。
鱟試劑測定法取代了用一大羣兔子做測試的駭人手段。後一種方法既耗時又昂貴,不受醫藥公司的青睞。
所以到如今,鱟血測定成了一個大產業。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認證的每一種藥物,以及心臟起搏器和假體裝置等手術植入物,都必須通過鱟試劑的測定,” 美國公共電視網(PBS)《自然》節目的一則紀錄片指出。
一種讓人轉眼即忘的海洋生物,其血液中卻潛藏着超能化學物質,這種物質被採集起來為人所用。所有的美國人只要是打過針,就都曾得益於它的保護。不知道各位讀者任何感想,不過在我看來這實在有些難以置信。這竟然不是科幻,而是後現代技術。
但有一個問題:這些公司需要大量活鱟來採血。鱟生活在靠近海岸的海牀上,交配時游上淺水灘。捕鱟人趁此機會,涉水捕捉。
“第一個吃螃蟹”的並非生物醫學領域。早在美國的殖民地時期,人們就曾用“鱟肥”給土地增肥。但在20世紀,特拉華灣周圍形成了這樣一個有組織的產業。數以百萬計的鱟被捕捉起來,碾成肥料,有的被用來餵豬。
隨着鱟種羣被趕盡殺絕,及至上世紀70年代,鱟肥產業逐漸式微,最後絕跡。但後來漁民們發現,以鱟作餌可以捕捉海螺。因此到90年代,捕獲量再次走高。
也就是説,人們一直沒有厚待這種動物。它們並不像小兔子那樣惹人憐愛。在費雷德·邦以前,人們對鱟沒有別的感情,充其量只是眼熟:像人類一樣,它們也喜歡海岸線。
人們將鱟捕獲,帶回實驗室,戳刺它心臟周圍的組織,放出它體內30%的血液,從中提取鱟試劑。1夸特(約合0.94升)鱟試劑可以賣到1.5萬美 元。在美國,給活鱟採血的公司只有五家:Associates of Cape Cod、Lonza、Wako Chemicals、Charles River Endosafe和Limuli Labs。
為避免捉到剛放完血的鱟,人們在將鱟放歸自然時,會選擇距捕獲地很遠的地方。整個過程延續24至72小時。
該行業表示,因放血而死亡的鱟並不多。至於死於放血的鱟的比例,估計數字各不相同,從10%到30%不等。説不定就跟我們獻血差不多,喝點蘋果汁,吃點動物餅乾,過幾天就元氣滿滿了。
但有人還是發現了問題。在生物醫學捕鱟事業盛行的地區——比如馬薩諸塞州宜人海灣(Pleasant Bay)——出來產卵的雌鱟越來越少了。放血即便不會要了它們的命,也可能攪亂它們的節律。
放血似乎會讓鱟無精打采、行動遲緩,相對於未放血的同伴,潮汐節律也沒那麼準確了。
簡而言之,放血即便不會致命,也會讓雌鱟降低交配機率。(在論文作者們追蹤的鱟中,只有18%的鱟在放血後死亡。)
鱟可能被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過去30年,它成為新興生物技術經濟中的高價之寶:現在,它又要重新淪為漁民的餌料,被用來釣取海螺了。因為經濟價值高昂,活鱟沒少受罪;但沒有經濟價值那才叫慘呢。
這東西我吃過的,10年在福州的一個九點一支差不多五六百的樣子,一半給你用油炸,裏面的鱟籽用來蒸蛋。血是藍色的用手摸有麻醉的感覺,還有最好禁海期應該更長點,違法成本應該提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