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號,高通(Qualcomm)終於迎來了自己的35歲生日。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説,高通都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這個來自美國的企業為全世界數以萬計的智能手機提供心臟(驍龍系列處理器)。其極富爭議性的專利授權模式幫助無數廠商方便、快捷地打造出優質產品,但也因此被冠以“專利流氓”的名號,受到無數的訴訟與罰款。而隨着5G時代的到來與發展,這家通訊領域的巨頭註定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全世界關注的重點。
那麼高通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的?面對如今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高通還能延續自己的強大影響嗎?本篇文章,我們將從高通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出發,試圖撥開迷霧,探尋這其中帶給我們的啓示與意義。
CDMA,一項源自好萊塢的技術
儘管高通在1985才成立的,但是它的故事卻可以從一位40年代的好萊塢女星講起。海蒂·拉瑪是一位猶太人,大學專業學的是通信工程。不過因為實在太漂亮太豪放太叛逆,海蒂·拉瑪大學上了一半就轉行進入演藝圈,之後也是順利地進入了好萊塢。因為文章主題以及篇幅的緣故,關於海蒂·拉瑪的故事不會講述太多,我們只需要知道一點,那就是她和鋼琴家安塞爾借鑑同步演奏鋼琴的原理髮明瞭“跳頻技術”——通過頻率跳變來擴大通訊容量並對信息進行加密。他們本來是希望美國政府可以利用該技術來阻止日益喪心病狂的納粹。然而,該技術在二戰之後的冷戰時期才獲得了應用(最先由霍夫曼公司商用)。
時間拉回到1985年,這一年前麻省理工學院(MIT)教授艾文·雅各布聯合另外六個合夥人,在聖地亞哥成立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高通公司(Qualcomm),這個名字其實是Quality Communication的縮寫,意為提供高質量通信。代表這雅各布和同事創業之初的夢想和期望。但偉大的夢想掩蓋不了現實的骨感,事實上,高通的起步還是比較寒酸的,最初整個公司只是一家比薩餅店樓上的一間辦公室。
(艾文·雅各布)
在絕大多數人的認識裏,所有的成功企業從建立伊始,都會有可靠的創始團隊、嚴密的商業計劃以及清晰的商業模式。然而實際上並不是這個樣子,至少在高通這裏不是這樣子的。根據艾文·雅各布日後的訪談記錄,他是這麼説的:“高通創立的時候並沒有特別詳細的商業計劃,也不知道實際的產品會是什麼,但是我們堅持了一個信念,那就是數字通信和無線通信技術一定會在未來人們生活中發揮重要的作用”。聽起來熱血澎湃,但初期的高通還是如無頭蒼蠅一般,大家都在各領域摸索,試圖通過各種途徑來維持公司運轉。無論對雅各布還是他的合作伙伴們來説,這都算不上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有一次,高通接到了一個關於衞星系統移動通訊項目,而網絡容量不足的問題成為制約該項目成功的而關鍵所在。問題十分棘手,但在通信領域深耕多年的雅各布還是思考到了解決辦法——以“跳頻技術”為基礎開發CDMA,使得網絡容量可以提高四十倍,徹底解決網絡容量不足的問題。但創業初期短缺的資金還是嚴重的束縛了高通。為了生存,高通不得不暫停CDMA網絡的研發工作,並將接到的項目改為OmniTRACS系統——一個利用衞星幫助長途卡車實現與總部之間通訊及定位的工程,以便於管理這些卡車的物流傳輸。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通過在市場不斷地摸爬滾打,艾文·雅各布認定CDMA將成為日後通訊領域的基礎架構。而憑藉這對OmniTRACS系統不斷地深耕與運營,高通也慢慢積累起自己的技術實力與資金。這一次,高通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奮鬥目標,那就是致力於CDMA技術的商用。
時間到了1989年,高通公司和舊金山太平洋電話公司一起合作,實現了CDMA技術在的首次成功實驗。此後,高通開始在CDMA技術的演進道路上矇眼狂奔,公司上下全體行動了起來,拉客户、作演示、完善技術,不斷在世界各地遊説政府、企業以及學術研究人員。終於,在高通同仁的全力推動下,CDMA終於在1993年7月成為了全球標準,打開了走向世界的大門。
成功出圈的高通還來不及高興,就被殘酷的現實潑了一盆冷水。因為市場早已有重磅玩家登場——TDMA(時分多址技術),該技術在1989年就已經被業界認可,而歐洲地區更是早已廣泛部署基於TDMA技術的GSM網絡制式,剛誕生的CDMA想突出重圍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為了在夾縫中尋得一絲生存空間,高通開始了一系列嘗試。1994年,全球第一個CDMA商用移動通信網絡在中國香港和記電信運行,效果很一般,但CDMA的發展浪潮已經不可阻擋。1996年,韓國市場和美國市場也開始部署CDMA網絡,並大獲成功,特別是韓國市場,在商用第一年就達到了100萬用户的目標。
但彼時的高通又迎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説服更多的終端廠商加入自己的行伍。高通也是非常直接,能説服就説服,不能就直接自己上。1998年8月21日,高通發佈了自己的CDMA手機——高通pdQ,然後將其銷售到全球各地去,同時高通還生產芯片和通訊系統設備。在這種“軟硬結合”的推廣方式下,CDMA網絡也慢慢具備了與GSM一較高下的實力。
(高通pdQ-800)
正所謂天道酬勤,自助者天助之,高通的努力為CDMA建立了寶貴的發展環境,而它自己也即將迎來公司發展生涯中的高光時刻。
高通的黃金時代
1999年,國際電信聯盟將CDMA技術選做3G技術的背後標準,高通在行業中的地位被無限拔高。從當時三個主要網絡制式的名字裏面,我們就能看出端倪。WCDMA、TD-SCDMA、CDMA2000,這些標準全部都和CDMA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毫不誇張的説,3G的時代就是高通的時代,高通好日子就要來了。
(國際電信聯盟)
高通能取得如此高的行業地位,既是自身努力的結果,同時也仰仗歷史進程的推動。當時CDMA的老對手TDMA也遇到了網絡容量不足的問題,運營商想要承載更多的用户,就需要投建更多的TDMA基站,成本自然也就水漲船高。這使得不少運營商對此頗有微詞。而CDMA依託“跳頻技術”,從誕生伊始就自帶大網絡容量光環。高通曾邀請全球250家運營商參加了一次技術演示,在演示中,採用CDMA技術搭建的網絡能支持的用户數量為初代模擬信號網絡的10到20倍,相比之下,TDMA只有3倍。艾文·雅各布眼光的確毒辣,CDMA遠比TDMA更適合作為未來通訊技術的基石。
儘管當時的高通手握未來,但其本質依然是一家體量有限的小公司。之所以能夠縱橫四海,自然也離不開背後美國政府的強大推動力。當時歐洲各國抱團搞“通信歐標”,美國見狀也急於強調自己的話語權,畢竟主導國際電信標準的制定是掌控電信產業主導權的關鍵,是國家核心競爭力之一。就這樣,以美國的強大的國家實力為後盾,明裏暗裏的在本國以及日韓等小弟身上推行CDMA技術。無論是底層的CDMA技術,還是高通牽頭的CDMA2000標準,龐大的美國本土市場以及遊説來的附加市場都為其提供廣闊的市場和用户,為CDMA做大最強構建了基本盤。
在一系列操作之下,憑藉着核心技術、海量專利以及政府後盾,高通站在整個行業的金字塔頂端。任何需要使用CDMA技術的廠商都必須要向高通支付專利費,而高通也將強者恆強的故事應用到商業法則中,通過更多的研發來構築自己的技術壁壘,逐步構建起一堵恐怖的專利牆。
為了讓其他廠商們能夠更加放心大膽的使用CDMA相關技術,高通放棄原有的通信設備和手機業務,退出了與第三方廠商的直接競爭,轉而將公司的重心專注於技術開發、授權以及半導體芯片研究。然而,正是這個決定為高通開闢了一條更為光明的康莊大道。
高通的芯片研發實力一直都不弱,從2000年開始,高通就開始在自己的多媒體芯片中集成了GPS。之後,高通也嘗試在同一個芯片中集成更多的功能,包括電源管理IC以及藍牙芯片。慢慢的,高通的芯片開發致力於為客户提供各種多功能統一整合方案。而終於有一天,高通也趕上了智能手機行業流行的SoC化設計趨勢。
通常的SoC包含CPU、GPU、ISP以及調制解調器等多個部件,與一般人所認知的不同,CPU、GPU是SoC中的關鍵組成部分,但卻不是最為關鍵的,最為關鍵的部分是調制解調器。德州儀器、英偉達的移動SoC產品之所以會淡出市場,也正是因為做不好這個玩意。但對於通信行業起家的高通來説,這並不算是一個問題。憑藉着收購AMD手上imageon公司的核心技術,高通的Adreno圖形處理器十分強大。而其他部分的設計也同樣領先業界,這使得高通的移動SoC成為了市場上的廣受熱捧的存在。
2007年11月,高通正式推出了QSD8250,這是第一款被冠以驍龍名號的產品,同時也是第一款主頻達到1GHZ的移動設備處理器,而這款處理器最終用在了索尼愛立信的XPERIA X10、谷歌的Nexus One以及HTC Desire等經典機型上。但讓高通真正被消費廣為熟知的應該是MSM8260,當時的小米手機一代就採用了這款芯片,在雷老總瘋狂營銷之下,高通也變成了高性能芯片的代名詞。
之後,為了更好地進行市場宣傳工作,高通將旗下的芯片重新劃分為200、400、600以及800系列,分別對應不同的價位的手機。之後,高通又陸續推出驍龍800、801、660、835等多款經典產品。時至今日,頂級安卓芯片也依然要仰仗高通。
有了先進的芯片技術,又握有大量的核心專利,這兩項元素構成了高通在市場上“徵税”的基礎,這就是高通飽受爭議的QCT以及QTL業務。簡單來説其實就是向各大智能手機廠商收取專利費用,無論是在3G網絡技術智能手機時代的CDMA、WCDMA技術、還是4G網絡技術智能手機時代LTE技術,高通都擁有眾多核心標準技術專利。這便意味着,如果智能手機廠商不採用高通的核心技術,就沒辦法達到標準執行3G、4G網絡技術通信。
作為世界通行的標準,交專利費其實無可厚非,只是高通的收費方式比較過分。高通的收費標準是按照手機類型的售價來決定的,儘管你可能在硬件上與高通沒有任何的關係,但高通依然要向你收取一定定價比例的費用。其實高通敢如此橫行霸道也並非沒有底氣,除了我們一直在説的核心技術壁壘,高通還推出了一個交叉授權的專利保護傘模式。所謂專利保護傘,是指廠商與高通簽署專利授權協議的同時,高通一般還會手機廠商與其簽署一個反授權協議。即手機廠商把自己申請的專利,方向授權給高通,並且放棄對其他與高通簽署同樣協議的手機廠商的起訴權。平心而論,這固然傷害了很多大廠商的利益,但也給了很多初創企業喘息的機會,無論是小米、華為,還是OPPO、vivo,其發展進程中也都享受過這一模式的紅利。只是隨着時間的發展,這些過去的小廠商慢慢都羽翼豐滿了起來,不再需要高通提供什麼所謂的庇護。相反之下,高通異於市場的收費標準使得廠商們不堪重負,推翻“高通税”已經成了一項歷史使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高通的苦日子似乎要來了。
帝國背後的隱憂與挑戰
高通從2G時代開始發家,在3G時代橫行霸道,予取予求,憑藉這行業壟斷地位肆意妄為。而天下苦高通久矣,如何在4G時代終結高通的壟斷地位,就成為了全世界通信行業的心照不宣研究命題。
為了擺脱CDMA技術的桎梏,飽受壓迫的通訊行業同胞合力搬出了OFDM正交頻分複用技術作為4G LTE的基石。從技術的角度上來説,兩種技術各有優劣優勢,但OFDM技術歷史十分悠長,早期因為基礎物理條件的限制沒有辦法開發,其中包含的絕大多專利都已經失效,廠商們所受到的制約以及需要繳納的專利費用都要少很多。
看到大事不妙,高通開始牽頭打造3GPP2組織,並繼續往UMB(超移動寬帶)方向走,但大家都不願意跟他一起玩,只能自討沒趣,最終也停掉了CDMA的未來演進,停掉了3GPP2。
好在高通在行業裏面的根基足夠穩固,早年通過收購Flyrion公司,在OFDM技術領域也算是有所佈局,拋棄UMB與CDMA並不能讓通信企業完全擺脱高通的魔抓。只是相對於3G標準,4G LTE標準的核心專利相當分散,華為、三星、愛立信等都持有相當數量的4G核心專利,高通的專利優勢被明顯削弱,而隨着華為、中興等企業在行業裏的地位越發提升,那個高通一手遮天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高通曾經用技術法律相輔相成的手段在市場上大肆劫掠。如今全世界也以相似的手段回報高通,除了上一段我們提到行業內相關企業聯手,在技術上排擠高通。高通在原本引以為傲的司法領域也飽受挫折。高通首先面對的是各個國家、地區的反壟斷部門調查:2010年1月,韓國政府在對高通進行反壟斷調查後,對其處以2.36億美元罰款; 2015年1月,中國國家發改委對高通反壟斷罰款60.88億元人民幣;2015年7月,歐盟委員會對高通公司展開了反壟斷調查,並處罰了12.29億美元;2016年12月,韓國監管部門以違反反壟斷法為由,宣佈對高通處以8.8億美元罰款………
除了各國的反壟斷部門,高通也受到了很多通信企業的反壟斷訴訟: 2005年7月,博通公司對高通發起反壟斷訴訟,最終高通賠付了8.91億美元; 2007年10月,歐盟委員會根據Nokia等六家公司舉報,對高通進行了反壟斷調查,最終以和解結束; 2016年4月,黑莓公司抗議高通公司收取的特定專利費用過多,在仲裁之後,黑莓獲得了高通8.15億美元的賠款; 2017年1月,蘋果起訴高通“壟斷無線芯片市場”,並提出了近10億美元的索賠,從而開啓了兩者長達817天的專利大戰。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高通的厄運還遠不如此。為了在汽車電子、物聯網產業等領域有所建樹。2016年10月,高通公司首次提出以約38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總部位於荷蘭的恩智浦(NXP),但遭遇一些恩智浦股東的阻力,隨後高通又將收購價提高至440億美元。而在苦苦爭取兩年之後,該案最終以高通公司放棄收購而告終,為此高通還向恩智浦支付了20億美元的“分手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高通飽受官司以及恩智浦收購案折磨的同時,它自己也被另一個半導體巨頭盯上。2017年11月6日,美國博通公司(Broadcom)提出的以每股70美元現金加股票方式的收購高通。高通公司以低估高通價值為由拒絕的博通的收購提議,到了2018年2月份,博通又將收購總價進一步上調至1210億美元,並加緊了對高通股東與董事會的遊説。
高通,似乎站在了歷史的十字路口。
否極泰來還是回光反照?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儘管壓力山大,高通最後還是打退了咄咄逼人的蘋果,也最終避免了被博通收購的命運。
高通首先選擇對蘋果正面出擊,2017年5月17日,高通在美國加州指控富士康等四家蘋果代工廠侵犯其專利;7月19日,高通又在德國起訴蘋果;10月14日,高通也在北京、廣州等5個城市對蘋果發起23起司法訴訟,並要求禁售蘋果的產品。雖然最終在美國的官司高通失敗了,但在中國,高通卻拿回了主動權。2018年12月10日,中國福州中級法院授予了高通對蘋果及其4家中國子公司提出的兩個訴中臨時禁令,蘋果的iPhone 6S、iPhone X等多款機型遭遇禁售,而蘋果也不得不推送更新改變iOS的系統過渡動畫來規避風險。截止到2018年6月,蘋果和高通在全世界範圍內進行了50多場訴訟,涉及6個不同的國家以及16個不同的司法轄區。
終於,這場大戰在2019年以和解收尾,雙方達成了一份於2019年4月1日生效的為期六年的技術許可協議,包括一個延期兩年的選項,以及一份多年的芯片供應協議。根據高通的説法,與蘋果達成的協議包括蘋果對高通的賠款,蘋果將一次性支付賠款,但這兩家公司並未披露具體金額。
在與博通的鬥爭,高通也憑藉着自己手中豐富的資源慢慢取得了上風。出於對博通會大幅砍掉高通的研發支出的擔憂。從2018年1月開始,包括小米、OPPO等眾多與高通公司建立深厚關係的行業夥伴開始聲援高通,它們甚至公開表示如果高通被博通惡意收購,他們可能會轉頭主推其他供應商的芯片,不惜與"雙通"集體翻臉。
2018年3月10日,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通知博通公司,不得隨意採取行動將總部遷往美國。不管有任何措施,都要提前5個工作日通知CFIUS。而到了3月12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直接簽署總統行政令,正式否決博通收購高通案。根據特朗普的説法,“禁止收購者提議收購高通公司,禁止任何實質上相同的合併、併購或收購計劃,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至此,高通所面臨的兩大陰霾徹底被一掃而空。
(博通CEO陳傳福與美國總統特朗普)
從現在的角度回看,高通之所以能夠“拳打”蘋果,“腳踢“博通,還是跟它自己領先的行業地位有着很大關係。蘋果之所以會選擇和解,是因為面對5G時代的風口,自己的戰友英特爾並不能及時為iPhone提供5G調制解調器支持。而環顧四周,華為的產品難以進入美國市場,況且作為直接競爭對手,也很難將後背交給華為。聯發科和三星的技術都還不夠成熟,蘋果同樣也難以和他們展開合作,市場就只剩下一個高通可以依仗了,這也是蘋果的無奈選擇。
而CFIUS和特朗普會在關鍵時刻出手保護高通,同樣也是要保護高通的行業領先地位。根據CFIUS發言人的説法,目前,高通擁有大量3G、4G網絡技術專利,同時在5G技術方面也擁有強勢地位,政府則擔心博通收購高通後削減研發經費,從而削弱高通乃至美國在下一代無線通信技術領域的競爭優勢。可以説,最終還是高通強大的技術實力挽救了自身的危局。
儘管如此,高通在5G時代的“失勢“仍是公認的事實。眾所周知,5G所需要的主力頻段,為Sub-6GHz釐米波和毫米波兩大頻段,由於此前釐米波頻段在美國已被軍用雷達、專用私人無線電、非授權頻譜、星地通信佔據,因此美國一直主推毫米波方案,這也直接決定了美國的通信技術公司都把毫米波作為5G技術的主要發展方向。
高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在高通原本的規劃路線當中,5G的發展演進重點在於毫米波技術,高通希望在第一代調制解調器產品中商用毫米波技術,並逐步把握行業的發展節奏,但這顯然是它的一廂情願。首先是在19年初,華為的巴龍5000橫空出世,搶在高通之前成為了全球第一個支持成熟的商用SA/NSA雙模5G以及毫米波技術方案的廠商,迫使高通拿出不算成熟的驍龍X50來應對,雖然穩住了陣腳,但先發優勢已不復存在,把握行業發展節奏更成空談。之後,無論是華為後續的麒麟系列5G芯片還是聯發科的天璣系列5G芯片也都沒有繼續支持毫米波,除美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在部署毫米波這件事情上也都比較表現的比較曖昧——無論是華為、中興、聯發科,還是各國主要運營商都認可毫米波的重要意義,但在全球範圍內已經實現5G商用的63家運營商中,僅有4家使用了毫米波技術,其中3家來源於美國,其他運營商則以Sub-6GHz作為主要頻段。高通更是急得在各大公開場合宣稱沒有毫米波的5G不是真5G。
毫米波是不是真5G還有待討論,但在今年3月份,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決定斥資97億美元加速回購3.7GHz-4.2GHz頻譜,這意味着美國未來的5G部署重心將轉移至以Sub-6GHz為主。
失去了本土支持,高通的毫米波部署戰略還能延續多久呢?
結尾:一場跨越35年的話語權之爭
縱觀高通公司的發展史,其本質上就是一場國際通信話語權的爭奪史。從一開始的與歐洲爭奪2G話語權,到3G時代壟斷話語權,再到4G時代開始逐漸喪失話語權,高通在35年的風風雨雨見證了無數的榮耀與陰謀,也見證了無數傳奇與落幕。
如今的5G產業正在重塑格局,更是凹顯了5G市場競爭逐漸白熱化,三星、聯發科等芯片廠商來之洶洶、不斷蠶食驍龍芯片份額。更為重要的是,華為、紫光展鋭等中國芯片力量逐漸佔據上風,以中國為核心的5G產業正逐步實現領先。儘管美國政府不惜撕破臉皮,親自下場遏制中國科技產業發展,但有道是歷史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那個高通以及其背後美國肆意妄為、呼風喚雨的科技霸權時代,也將像20世界未的西方殖民體系一般,走到了歷史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