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雲找到了正確的發動機

不久前在2020阿里雲峯會上,阿里雲智能總裁張建鋒提到了一個新名詞——“雲釘一體”,並且把這個組合直接對標當年叱吒江湖、並對後來產業整合思想帶來深刻影響的Wintel聯盟。

這個説法讓我想起疫情期間,我特別喜歡的一句廣告——“人民需要什麼,五菱就造什麼!”其實針對雲釘一體的思考,也可以套用一下這個句式——用户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計算。

雲端互動的説法,在過去幾年的雲計算領域已經被反覆提及,但是明確地把端定位於“釘釘”這個產品,並且把”雲釘“自比Wintel,背後反映了阿里雲對於未來企業計算環境的一些深入思考,並不是簡單的類比和對標。

如果仔細分析一下Wintel聯盟,就可以知道雲釘一體的提出,説明阿里雲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正確發動機。

阿里雲智能總裁張建鋒

智能手機的普及和時光的流逝,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當年Wintel聯盟的輝煌。但是作為任何商業史都會留下濃重一筆的成功案例,Wintel當年取得的成就可以這樣直觀類比一下——想象一下現在全球90%以上的手機都使用了蘋果系統和高通芯片的感覺,而且一起賣了超過20年(雖然出貨量上不是一個數量級,但那時的電腦和現在的手機價格也同樣不是一個數量級)。如果在百度百科上搜索Wintel詞條,還可以看到這樣一句話——曾有電腦廠商老總無奈地説:“賣一台電腦能賺100元,其中英特爾拿去了70元,微軟拿去了40元。”柳傳志曾説:“我們生產一台電腦也就是一把大葱的利潤。”

Wintel聯盟最初的組合從1985年英特爾33M主頻的80386芯片 微軟青澀的Windows 1.0開始,在技術上逐漸高度合作互動,用軟件的不斷升級填滿由摩爾定律(計算機芯片中的晶體管數量大約每兩年增加一倍,也就是説,計算力每兩年會增加一倍)推動的不斷倍增的計算能力,讓用户明顯體驗到PC不斷提升的性能和體驗,從而推動電腦產業進入到了一個日新月異的快速發展階段。

1995年,英特爾推出奔騰Pro芯片,而微軟也同時推出了劃時代的Windows 95系統,這樣的軟硬件組合在雙方超級的“產品力 市場肌肉“共同發力下,摧枯拉朽一般地橫掃全球市場,徹底打垮了短暫的“IBM-摩托羅拉-蘋果“的PowerPC聯盟,標誌着Wintel聯盟進入巔峯。這樣的組合是那樣難以撼動,直到2009年以後平板電腦和智能手機的出現,才為他們強強聯合畫上了句號。

Wintel聯盟不僅讓微軟和英特爾自己掙得盆滿缽滿,微軟CEO納德拉在他的《刷新》一書中也提到另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到2004年,在個人計算機革命的推動下,曾經停滯不前的生產率確實得以重新增長(這幾乎就是Wintel最輝煌的十年)。但好景不長,除了這個短暫的時期,全球人均生產總值(GDP)增長,該指標可以反映經濟生產力——一直令人失望,僅略高於每年1%。

Wintel模式的成功,讓後來很多廠商在設計戰略時,都曾提出“打造新Wintel”的目標,但十幾年過去了,哪怕接近的組合都沒有出現過。

究其原因,一方面可以從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原因來解釋。

天時就是微軟和英特爾先後遭遇反壟斷訴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企業提高市場佔有率的難度;地利則表現為有了Wintel聯盟的成功在先,很多行業內部的廠商都會有意識地阻擊、擾亂對手達成類似聯盟的嘗試,達成聯盟的條件越來越艱難;而最關鍵的一點,是聯盟雙方都很難同時達到相關市場的統治地位,難以形成封閉的關聯互動優勢。在過去10年裏最接近Wintel狀態的“安卓 高通”,也是因為蘋果手機的分流,以及安卓系統的散亂無法形成統一的行動升級合力,距離Wintel在電腦市場呼風喚雨的狀態還差很遠。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Wintel聯盟的成功,其實也可以簡化為“計算力 計算面”的拓撲結構,計算力的概念很好理解,而計算面則是計算力主要被消耗的場景。微軟CEO薩提亞·納德拉在他的《刷新》裏也提到“計算面“這個詞,他將計算面定義為”將數字世界和你所在的物理世界合二為一”的界面。這兩股力量中,計算力是後台,門檻高且穩定,而計算面則隨着時代的變化一直在變化,既是最容易顛覆和創新的地方,也是最難以整合、最難判斷的戰場。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Wintel聯盟的成功,其實也可以簡化為“計算力 計算面”的拓撲結構,計算力的概念很好理解,而計算面則是計算力主要被消耗的場景。

例如最早主機時代,計算面主要發生在機房,所以也會有1943年,IBM董事長托馬斯·沃森那句著名的論斷:“我想,5台主機足以滿足整個世界市場。” 在PC時代,計算力的核心就是英特爾芯片,而計算面就是PC用户接觸電腦的主要場景Windows操作系統。而在PC時代之後,計算面的硬件平台變成了手機,計算面則變得非常碎片化——蘋果手機因為一體化的封閉系統設計,某種意義上自己達成了Wintel的循環,但在開放的安卓體系裏,用户使用計算力的場景則更多地下沉到了應用級別,這其實也給微信、淘寶等超級APP更多機會。這些超級APP紛紛推出自己的小程序,已經有了一些操作系統的味道。而納德拉已經在他的《刷新》裏預測了下一個“計算面”——你的視野,需要藉助混合現實來構建的計算體驗。

雲釘一體的提出,之前釘釘併入阿里雲的邏輯就變得非常容易理解。不同於美國企業市場依舊是PC互聯網的天下,中國市場的移動化進程日進千里,疫情更是起到了加速的作用,張建鋒在會上也這樣提到:“疫情讓政府、企業都認識到數字化的迫切性,原本需要3到5年的數字化進程,將在未來1年之內加速完成。”

在美國的互聯網領域,一個核心詞是“垂直”,在微軟遭遇反壟斷訴訟之後,幾大科技巨頭橫向擴張的阻力遠遠大於縱向深入,基本盤是各自把住垂直領域,然後小規模互相滲透。所以在這樣的格局下,垂直細分領域依然有很大的機會,Salesforce、Workday,包括現在的當紅炸子雞Zoom這樣的“中產階級”可以不斷湧現出來。而中國互聯網的核心詞是“平台”,阿里和騰訊兩個無所不在的平台覆蓋了互聯網所有成規模的領域,幾乎所有提供垂直服務的企業都要在兩個平台之間做出選擇,讓自己成為生態中的一部分,而在平台生態中的一個非常可行的戰略選擇,就是藉助平台的力量,把自己也建設成一個子平台。

在移動化和平台化兩股力量的推動下,釘釘在幾年之內迅速發展起來,從一個工具,正在向一個企業級的生態平台演變。釘釘CEO陳航介紹,釘釘用户數已突破3億,企業組織數突破1500萬家。在基礎設施之上,更是長出了一個繁榮的開發者生態,目前有超過20萬企業應用開發者在釘釘開發平台上幫助企業定製屬於自己的應用。

這樣龐大的企業客户和開發者生態,結合2019年阿里雲在中國公有云市場將近50%的佔有率(根據IDC報告),已經達成了再造Wintel聯盟最難的條件——雙方超高的市場佔有率。張建鋒有信心將“雲釘一體”自比為Wintel聯盟,其實就是看中了釘釘作為計算面對於開發用户需求、拉動計算資源的廣闊想象空間。

從科技的發展趨勢來看,所有複雜的東西都會商品化。釘釘迅速發展的秘密,其實就是在實施端和使用端都極大地降低了企業服務的複雜性——因為在通信、協同、安全、連接等大量底層技術上的投入,企業或ISV(獨立軟件開發商)能夠利用底層技術快速開發實施部署,而用户在使用端則是受惠於移動化的普及,降低了使用的門檻,推廣落實更容易。正如當年Windows的圖形用户界面(GUI)替代DOS的命令行形式,極大降低了PC的使用門檻一樣,系統性改善易用性,是在計算面上取得壓倒優勢的不二法門。

“很多人把釘釘理解為一個溝通工具,但釘釘是遠遠超越溝通本身的。”張建鋒説,浙江100多萬政府工作人員在釘釘上辦公,並在平台上開發了1000多個應用,各類事務處理都在釘釘上完成,“這就是操作系統的典型特徵,操作系統就是我自己做掉一部分事情,可以讓大家都在上面做更多的事情。”

張建鋒表示,原來做信息化系統相對來説比較簡單,程序員理解清楚業務流程後,把它變成一個信息系統就可以了。但今天面臨一個非常大的變化,信息系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業務流問題,還有數據流,還要移動化,還要用人工智能的辦法來處理大數據,這些都是以前的信息系統沒有遇到過的。從信息時代到數字時代需要一個新型操作系統,讓大家面向大數據、面向智能、面向IoT、面向移動化,開發自己的應用變得更方便。中台就是這樣一個新型操作系統,釘釘是這個操作系統的核心。

例如通過釘釘應用,東方希望集團初步建立了全集團統一的移動辦公平台,釘釘被應用到智慧行政與後勤、生產管理、系統集成(ERP、eHR、MES系統),包括52個釘釘微應用:eHR、MES系統、NC、QCS、出勤情況統計、待辦審批、點餐、風險隱患、行政派車、合同管理、考勤審批、設備管理等。在全面信息化建設之前,東方希望集團2015年5月釘釘使用人數僅一萬餘人;全面信息化建設後,集團2017年年底釘釘使用人數達到了24000餘人,截至2019年8月,已接近全員入網。從這個案例可以直觀看到釘釘內的應用數量和用户都在短短几年內雪球般滾動成長,這就是易用性的魔術效應,僅僅是增加功能和使用人數的線性增長,就可以給阿里雲帶來幾倍的計算量消耗。

而未來的想象空間還不僅如此。依託於數字化對於組織和個人的強賦能,結合數字化環境,會有更多的使用場景被開發出來,健康碼只是一個開始(參見《健康碼是個被忽視的奇點事件》)。這也將是數以億計的廣闊市場和計算力需求。

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釘釘幾乎是唯一的一個擁有完整組織和個人崗位信息的網絡平台,比Linkedin更完整,比淘寶更真實;在釘釘上可以複製和傳播的,不僅僅是信息,還可以是工作方式和流程。在這些數據的基礎上,完全有可能成為企業級的淘寶、拼多多、今日頭條的土壤。這些想象空間,對於後台計算力的潛在拉動,都可能是指數級的增長。

通過釘釘,阿里雲找對了計算面,就找對了拉動雲計算的抓手。而且,也有理由相信,這樣高效的“計算力-需求”的互動,將有更大的可能性解決企業面臨的很多實際問題,從而複製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到2004年Wintel輝煌時期帶給世界短暫的生產率重新增長的美好時代。而這,也正是政府大力推動新基建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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