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Marc Stein
在超過十年的時間裏，科比-布萊恩特和扎克-蘭多夫都是西部賽區的對手。他們曾兩次成為全明星隊友。當蘭多夫在快船短暫效力的時候，他們甚至共享過工作空間，只不過在那時的斯台普斯中心，快船仍處在湖人的陰影之下。
他們的交集足夠多，到了蘭多夫形容兩人之間已有“互相尊重”的地步。但那時候，沒有任何跡象預示着他們未來將進入“教練-家長”的關係——蘭多夫在退役後第一年就請求科比在他的曼巴隊為自己的女兒麥肯利騰出一個名額。
“誰能想到呢？”蘭多夫説。
直到2019年夏，蘭多夫從孟菲斯搬到南加州定居以前，他所知的科比故事都是關於他的瘋狂鬥志以及跟他交手的親身感受。那些較量可以追溯到蘭多夫21世紀初在開拓者的動盪生涯開端，遠早於他在灰熊成為隊史上最成功也最受歡迎的球員之一。
如今，蘭多夫對科比的回憶大多都關於他的執教方式，而不是他們在NBA的對決，那是在悲劇發生前，麥肯利與科比一起訓練的幾個月留下的珍貴記憶。2020年1月26日，在前往曼巴隊比賽的路上，科比在加州卡拉巴薩斯附近的一次直升機墜毀事故中喪生。
事故發生在一年前一個霧霾瀰漫的週日清晨，機上九人無一生還，包括科比13歲的女兒吉安娜，她的曼巴隊隊友阿麗莎-阿託貝利、佩頓-切斯特和助理教練克里斯蒂娜-毛瑟。這場事故讓蘭多夫對科比的記憶只專注於他作為女隊教練的形象，他那紀律森嚴、重視訓練的樣子與他總在球場上保持沉默的個性大相徑庭。
“他是最出色之一，”蘭多夫這樣評價科比的執教，而不是談這位總得分歷史第四的球員的生涯成就。
對於科比以及毛瑟用NBA的方式訓練這羣七八年級孩子的投入程度，蘭多夫感到驚訝不已。科比會為球員們安排瑜伽課、海灘訓練、衝刺短跑和田徑比賽，並經常研究錄像，以配合為孩子們定製的場上訓練課程，幫助她們理解步法概念和防守原理。科比非常重視狀態和力量訓練。練習和出行的時間安排面面俱到。科比還專門要求球員説出她們想讀什麼大學、想為哪支校隊效力，幫助她們制定正式目標。
“他全身心地投入進去，”蘭多夫説。“就好像在運營一直真正的球隊管理層一樣。”
麥肯利-蘭多夫是靠Instagram才瞭解到曼巴隊和籃球迷妹吉安娜-布萊恩特的。在麥肯利的懇求下，當她們一家搬離孟菲斯、到加州西諾市定居後，科比就成了蘭多夫最先聯絡的對象之一，蘭多夫問他是否願意執教麥肯利。
“再説吧，”科比告訴他。“先讓她過來，看看跟其他女孩打成什麼樣。”
作為這位6尺9寸的前NBA球星的女兒，麥肯利身高已有6尺。一開始，科比沒有許諾她能得到首發位置——哪怕曼巴隊正需要一位中鋒。訓練通常在週一到週五進行，地點是橙郡，隊裏大多數球員都住在這裏，而這意味着麥肯利要從聖費爾南多谷趕很長一段路過來。蘭多夫還記得科比説，訓練結束後她不得不加練跑步，以“跟上其他女孩的進度”。
但這一切都沒有阻止蘭多夫稱之為“完美契合”。
“就像一塊拼圖一樣，”他説。“我的女兒是那麼欣喜若狂。她每天談的就只有球隊。”
他説麥肯林完全“沉迷”了進去；麥肯利則表示父親的説法太誇張。儘管她説自己一開始對科比的執教“非常緊張”，“但一週後我就發現，‘他也是個普通人。'”雖然隊裏一些姑娘叫科比“布萊恩特教練”，但麥肯利説自己“還是就叫他科比”。
這對父女都欣然認同的一點是：科比立刻就幫麥肯利取得了進步。
“我經常和她一起訓練，能看出科比執教後她的變化，”蘭多夫説。“當科比説話的時候，他可不必説‘都注意聽着'。”
“他基本教會了我如何防守，如何跑位，”麥肯利説。
當被問及科比的執教風格時，麥肯利還説：“你會知道他什麼時候生氣了，或是開始認真了，但他永遠都不會罵人。”
疫情推遲了麥肯利在洛杉磯查茨沃斯區的塞拉峽谷中學新生賽季的開始，但她仍在磨練技術。雖然麥肯利用右手投籃，而蘭多夫是左撇子，但外界經常把他們父女力量、靈活和順滑內線得分手感的結合相提並論。這樣的潛力讓麥肯利在還未出戰一場高中比賽前就拿到了路易斯維爾和亞利桑那大學的口頭獎學金邀請。
“她極其有天賦，”塞拉峽谷中學的教練艾麗西亞·科瑪基説。“她移動靈活而敏捷，還在努力訓練後衞技巧，因為我認為她小時候就被固定在內線位置上，而她很渴望開發出後衞的能力。”
在與父親的一對一中，麥肯利也受益良多，蘭多夫在對位中只允許她出手前運球三次。她還偶爾會與前NBA全明星吉爾伯特-阿里納斯一起訓練，後者的女兒伊澤拉是塞拉峽谷中學另一位獲得高評價的新生。（該校男隊上賽季獲得的全國榮譽，陣容包括小勒布朗-詹姆斯，即布朗尼。他現在已讀高二。）
雖然加州嚴格的新冠疫情管制大大減少了近幾個月塞拉峽谷中學的訓練次數，但科瑪基仍看到麥肯利在三分和控球上的提升。
“你能看出來她一直都在訓練這些技術，”科瑪基説。
蘭多夫則説，還不清楚的是，在他們家近年來經歷那麼多悲劇之後，該怎麼教好麥肯利。蘭多夫的母親梅在2016年11月去世。他的弟弟羅傑在2018年6月中槍身亡。不到兩年後，一場直升機事故又摧毀了那麼多家庭，殘酷地帶走了年輕的生命。
空難一週前，麥肯利在科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與科比家人坐着同一架直升機從橙郡飛到了文圖拉郡。她和吉安娜做隊友後很快就熟稔起來，麥肯利説，因為吉安娜，她作為新人的不安才得以消失，因為她在積極幫助麥肯利融入隊伍。
“她人超級好，”麥肯利説。
2020年1月25日，曼巴杯開幕的第一天，曼巴隊打了兩場比賽，科比主辦的這一賽事吸引到了加州和其他各州頂級球隊的參與。麥肯利説，她經常會想，“我三個最好的朋友前一天還在這裏，第二天她們就沒了。”
“這對我的寶貝來説仍然很艱難，但我為她感到驕傲。”蘭多夫説。“她才15歲，但她真的很堅強。”
隨着墜機一週年的臨近，蘭多夫説他仍沒有安放好自己的情緒。他難以接受的是，科比很期待與麥肯利合作多年，不止一次告訴他，“Z-Bo，等我把她訓練出山的。”
墜機的那一早，蘭多夫正在101高速公路上往北開，前往科比在加州千橡市開的學院觀看麥肯利的比賽。她已經和幾位隊友提前到場準備了，就等着中午開球，她們的對手是另一位前NBA球星、德州教練賈森-特里執教的隊伍。
“當我看到新聞，立刻就哭了出來，”蘭多夫説。“我看了看周遭，高速路所有車裏的人也都在哭。就好像大家同時得到了消息一樣。我這輩子沒經歷過這樣的事。”
蘭多夫説，讓他感到安慰的是，麥肯利能如願以償得到在曼巴隊被科比執教的機會。他一直以來都願意敞開心扉，談論自己在印第安納州馬裏恩市沒有父親的童年，這樣的經歷是怎麼導致他在青少年時期和二十出頭的時候陷入那麼多麻煩和爭議，以及他怎麼“走出貧困”。
另一點慰藉則是：蘭多夫説他還得到了機會告訴這位老對手，自己真的很感激他教給麥肯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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