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賢論道丨孫繼海為中國足球號脈，陳戌源怎麼抓藥？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吳鵬

對中國足球的現狀，足協主席陳戌源最有發言權。水平那麼低，薪水那麼高，俱樂部都快揭不開鍋，他痛心疾首，發出“是不是良心死了”的靈魂拷問。

對中國球員的現狀，曼城名宿孫繼海最有發言權。最近，他對中超中甲球員們能力和水平的拷問，絲毫沒給後輩們留情面，估計也讓陳主席有點難堪。

在一檔電視節目裏，戴着近視眼鏡的孫繼海放膽預測，現在的中超、中甲球員，十二分鐘跑不過關的起碼有三分之一。

這是一個石破天驚的預言，因為這個話題讓時光倒流了近三十年。九十年代初，中國足球剛搗鼓職業化的時候，幾十支隊伍浩浩蕩蕩上昆明海埂，每天練的就是跑圈，為的是應付十二分鐘跑。

二十多年前的中國足球可不是洪古蠻荒，而是無限美好的古典時代。那時中國男足世界排名三十七，孫繼海是曼城隊裏的萬金油。孫繼海和中國男足，分別對標中國足球的喜馬拉雅和珠穆拉瑪。一個人的名字可能取錯，綽號決不會叫錯。一個國家球員的身價可能有水分，但排名大致反映真實水平，數據不會騙人。關於中國足球的各項數據，和孫繼海的預測，整體上是重合的，雖然未必嚴絲合縫。

孫繼海説，過去的很多老球員，他們的某一項技能或者説長處，在整個亞洲來説讓人聞風喪膽，或者説有相當的競爭力。在這個技能上是一流的，數不勝數，這個非常多。而現在的球員，國家隊也好，中超球員也好，哪一個人的哪一個長處能夠讓全世界覺得你是一流的？別説最好的，就説你是一流的。可能武磊的速度有可能，其他的，比如任意球、頭球、傳中、遠射等等，很難有一流的。

孫繼海英超退伍後在中超還發揮了幾年餘熱，這些年還調教過青年隊，他對後輩們有幾斤幾兩有直觀感受，這種評判和稍微資深一點的球迷大致相同。中國足球過去雖然有韓國、伊朗、日本這樣的苦主，但對付東南亞、南亞和大部分西亞球隊還是很有心得，靠的就是那幾招，比如中鋒的頭球，邊鋒的速度，後衞的身板。

過去中國球員能在亞洲一招鮮吃遍天的代有人才出，有頭球好的，有任意球刁的，有遠射狠的，再不濟，還有跑不死的。不會射門的李鐵就憑一副鐵腳板跑進國家隊、跑進英超，現在還跑上中國男足主帥的位置。

但你現在把中超、中甲幾百號球員全擼一遍地，都找不到頭球比柳海光、宿茂臻好的，速度比楊晨、高峯快的，攻防比黎兵、范志毅硬的，剷球比李偉鋒準的。秦升剷球穩準狠，但主要是瞄着人家的腿肚子鏟。至於任意球比徐亮好的，更不可能有。鄭智踢到四十歲還是恆大和國足的主心骨，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後生不可畏，一代不如一代。

最不可思議的，是現在體力比李鐵好的都找不到了。技術和意識可能八分靠天賦三分靠苦練，梅西和C羅三十年未必能出一個，但跑步是死功夫，沒有任何運動基礎和愛好的，人到中年心血來潮跑馬拉松，三、五年內跑進三個半小時的一抓一大把，一個職業球員十二分鐘跑不過關，像大學生還不會四則運算，能讓人拍案驚奇。日本足壇老黃忠三浦知良還在踢J聯賽，説明他的速度和體力至少還能湊合着對付頂級職業聯賽，下個月初他將年滿五十四周歲。

為解決中國足球一攬子問題，中國足協去年入秋以來一直都很忙，搞了幾個大動作，有的讓人轟然叫好，比如限薪，能讓恆大足球今後每年少虧三個多億。也有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改名。為了打造百年俱樂部，球會名字要中性化，不許出現企業的名字，通俗一點解讀，出錢的不許賺吆喝，只能當無名英雄。

古代取名是個嚴肅問題，名不正則言不順，取名不嚴肅的人，性質嚴重的可以定性為名教罪人。現在沒那麼重要了，只要遵守國家法律法規，符合公序良俗，取什麼都可以，再生僻的名字，叫叫就順口了，比如作家叫孔二狗，外賣平台餓了麼，好聽嗎？不也叫順口了。硬要在取名上設條條框框，就有點鑽牛角尖。

等到明天春暖花開，中超中甲聯賽重啓的時候，所有的球隊都是地名+俱樂部名字，比如廣州松鼠隊，北京烤鴨隊，整齊劃一，會有點古典味道，讓人恍然回到職業聯賽之前，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光景。但這畢竟是細枝末節，真的想回到古典時代，還是靠技術修養和戰術素養。

孫繼海擺的問題，哪一個都比俱樂部改名重要和緊迫，有的也許再過三十年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比如傳控技術。有的可以立竿見影，比如跑圈拉體能，複製幾個足壇神行太保。皮球踢給了陳戌源，我們看他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