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馬尼拉9月11日電（記者王鏡宇、林德韌、韋驊、夏亮）決賽之後，在一片喧鬧和慶祝聲中，德國隊主帥赫伯特坐在場邊的一個地方，先是深深地呼吸，而後用右手摘下眼鏡，左手捂住面龐，任自己的情緒默默流淌。經過近30年的磨礪，1994年拿起教鞭的他，在9月10日的晚上，成為了世界冠軍教練。
9月7日上午，在德國隊81:79險勝拉脱維亞隊的那場四分之一決賽之後，赫伯特接受了新華社記者的專訪。當時他也穿着那件長袖T恤衫，平靜、親和、謙遜，還兩次提起有興趣到中國執教。
9月10日，德國隊主教練赫伯特在比賽中指揮。新華社記者孟永民攝
談到第二天和美國隊的半決賽，他冷靜地説：“昨晚的比賽我們發揮得並不好，因為我們是熱門球隊，所以有着些許壓力。半決賽壓力在美國隊一邊，我們只需要準備好迎接明天的挑戰。”
4天之後，記者再次看到赫伯特時，他顯得熟悉而又陌生。穿着德國隊的長袖T恤衫，64歲的赫伯特和施羅德並排坐在新聞發佈廳的發言席，不時啜一口啤酒。力挫美國隊和塞爾維亞隊之後，赫伯特以8戰全勝的驕人戰績把德國隊帶上了籃球世界盃的最高領獎台。在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想起了職業生涯的哪些過往？
9月10日，德國隊主教練赫伯特在比賽後。新華社記者吳壯攝
赫伯特1959年出生在加拿大，是1982年的美職籃（NBA）落選秀。球員時代，他的高光時刻是在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上代表加拿大隊獲得第四名。1994年退役之後，他開啓了經歷豐富的執教生涯，在歐洲各大聯賽以及美職籃（NBA）都留下過足跡，帶隊奪得過歐冠聯賽、法國杯、德國聯賽等賽事的冠軍。
2021年9月，赫伯特接過了德國隊主教練的帥印。上任之初，他就要求隊員們把目標放在歐錦賽、世界盃和奧運會。在短短兩年時間裏，赫伯特率隊奪得了歐錦賽銅牌、世界盃冠軍，在強隊如林的歐洲率先搶下了2024年巴黎奧運會的入場券。
在決賽之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赫伯特幾次提及2021年9月這個時間點。不過，也許是大腦還未完全從情感切換回理智，他並未如記者們期待的那樣揭秘這兩年的成功之道，而是一再強調隊員們優秀、團結、在意彼此、令他感到自豪。
赫伯特的弟子們也跟他一樣沉浸在狂喜之中，不過他們的表達更為直接。當施羅德開始發表奪冠感言的時候，他們帶着獎盃、唱着歌曲衝到了新聞發佈會現場，在全世界記者的鏡頭前恣意傾瀉他們的快樂。
9月10日，德國隊在頒獎儀式上慶祝奪冠。新華社記者孟永民攝
在場邊執教時不苟言笑的赫伯特也極為放鬆，他打趣説菲律賓的啤酒還可以更好。當有記者請他再多聊幾句決賽時，他先開玩笑説：“你要我的命啊！”然後正色作答：“我們第三節的防守做得不錯，富有攻擊性……”
第三節比賽正是全場的轉折點。在上半場雙方戰成47平的情況下，赫伯特回到更衣室後強調要提升整體防守強度，並讓福伊特曼緊緊盯住對加拿大隊的半決賽中得到16分的塞爾維亞內線大將米盧蒂諾夫。德國隊的調整果然奏效了，他們打了對手一個22:10，為最後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在新聞發佈會的最後，當記者問到諾維茨基和施羅德之間的互動時，赫伯特似乎從微醺的狀態中完全清醒了過來。他在施羅德發言之後主動補充説：“施羅德現在是德國籃球的標誌。他是球隊的領袖、世界盃最有價值球員，率隊奪得了世界冠軍，他的成就配得上百分之百的尊重。我對諾維茨基非常敬重，他是過去，而施羅德是現在，他達成了前人未能達成的成就。”
赫伯特自己也配得上類似他對施羅德的讚美。施羅德和諾維茨基實現了傳承，而赫伯特也和塞爾維亞隊主教練佩希奇也完成了交接。在赫伯特之前，74歲的佩希奇是德國隊歷史上最成功的主教練，曾被人稱為“德國現代籃球之父”。1993年，佩希奇率領德國隊獲得歐錦賽冠軍，那是德國隊在這次世界盃之前唯一一次重要賽事的冠軍。
9月10日，德國隊球員施羅德在頒獎儀式後。新華社記者吳壯攝
造就英雄的不僅有實力，還有時運。塞爾維亞隊的新聞發佈會在德國隊的發佈會之前舉行。佩希奇透露，米盧蒂諾夫在對加拿大隊的半決賽之後肌肉拉傷，只有兩天的調整治療時間。決賽開場不久，塞爾維亞隊又損失了攻、防都很出色的首發後衞多布里奇，球隊核心博格達諾維奇在賽前也感到噁心、不適。儘管如此，佩希奇稱讚德國隊打出了完美的籃球，他為德國隊和德國籃協感到高興。與此同時，他也為自己的隊員而自豪。在約基奇等球員未隨隊征戰的情況下，塞爾維亞隊在本屆世界盃的過程中又歷經波折，這樣的一枚銀牌配得上所有的尊重。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當記者走出新聞發佈廳，不久前剛剛見證了德國隊歷史成就的亞洲購物中心體育館已經面目全非，工作人員正忙着清理場地。走出體育館，場外的人流也已散去，馬尼拉的街頭平靜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