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星期三，清晨四點, 鬧鐘鈴聲劃破了黑沉沉的靜謐。三個兒子房間的燈唰地亮起，起牀，穿衣，洗漱, 下樓，囫圇吞下早餐，背上30多斤的冰服包，搖搖晃晃地爬上汽車。父子四人要飛馳到三十多公里外的冰場參加強度滑冰訓練。練完後還要趕回來在八點前上學。
先生凱酷愛冰球。在老大七歲的時候，凱和同樣痴迷冰球的幾個加拿大父親在百慕大組建了一個兒童輪滑冰球隊。我們當時工作的百慕大是熱帶雨林氣候，冰和雪的影兒都見不到，但這也阻止不了這些爸爸們的熱情。沒有真冰，那就在旱冰上練。十來個七八歲的孩子們全副行頭齊備，有模有樣地在烈日下進行正規訓練，揮汗如雨。
2014年，我們搬家來到美國的冰雪運動勝地科羅拉多州。老大和老二加入了一個附近的兒童冰球俱樂部。五歲的老二艾從零學起，適應得快。老大本從旱冰轉型真冰，困難重重。當時本所在的八至九年齡組的隊友們都有着四五年的冰齡了，個個在冰上如魚得水，他卻是磕磕碰碰。第一年的比賽，本時常坐冷板凳，好不容易給個上場機會，他緊張得頻頻摔跤。一場比賽下來，其他孩子興高采烈，本悶悶不樂，淚眼汪汪。
教練是蘇聯冰球奧運冠軍，告訴本，要打好冰球，必須掌握高超的滑冰技能，要做到滑如行雲流水，立如中流砥柱，練到滑冰成為呼吸一樣的本能，就能打好冰球了。
知難不退才是好男兒，本在爸爸凱的引導下，憋着一股勁兒，父子倆幾乎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奉獻給了冰場。星流月轉，本突破了滑冰這一關，上場機會逐漸多了，也開心了。他也在朦朧中悟到微笑和自信是要付出代價的。
冰球比賽以快猛著稱，訓練的強度可想而知。每次訓練兩個小時，前一個小時上冰，後一個小時體能訓練。每次結束後，孩子們的球衣都浸透了汗水。幾年下來，幼時體形偏胖的本高大勻稱，老二艾也是一員冰上驍將，小老三維維更是步哥哥後塵，成為隊裏的多面手。三個小子的身體都是棒棒的，很少生病。
比賽衝撞激烈，孩子們經常光榮負傷。爸爸説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們記在心裏。一次本大拇指骨裂，他堅持到比賽結束才告訴教練。最近一次比賽，對方球員用球棍擊碎了本右手腕的腕骨。本整條手臂上了石膏，他上不了冰場火線，但場場必到，訓練更是不落，他聲稱，右手斷了，但左手和腿是好的！
去年本被選上代表學區的全美排名第一的丹佛東高中冰球隊。學區隊要求隊員德智體全面，學業必須在“良好”以上，否則停賽停訓。教練一聲令下勝過父母十載嘮叨。原先對學業滿不在乎的大男孩們，居然勤奮起來，優秀的學習成績在隊裏成為榮耀。
冰球是集體性很強的運動，教練規定遲到一分鐘就不許上場。如若不聽指揮，三次不能上場。在教練的潛移默化下，孩子都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球隊和自己輸贏與共，生存與共。
三個兒子打冰球，分別在三個冰球隊，不同的訓練和比賽場地，重疊交錯的時間安排，我和凱兩個人，所有的空餘時間全部用於奔波在各個冰場之間。到了各州交流的賽季，更是你飛東，我飛西，連着幾個週末不着家，時常身心俱疲。但是冰球運動，強健了他們的體魄，堅定了他們的意志，教會了他們團隊精神和責任感，使他們學到了摔倒了必須自己爬起來的人生真諦。為此我們感到慶幸和欣慰。
我們的冰球男兒，讓冰球繼續伴隨你們，堅持，堅強，成長。（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