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11歲的尹成志是當下國內最小的職業棋手。 新京報記者 孫海光 攝
正在浙江衢州進行的“衢州爛柯杯”中國區預選賽，尹成志初段首輪戰勝全運會冠軍汪雨博四段，受到外界廣泛關注。
尹成志何許人也？
在湖南懷化，尹成志的父親尹旭經營過一個圍棋培訓機構，他一心想帶出個職業棋手。確認兒子在圍棋上的天賦後，尹旭賭博式地轉讓了這個培訓機構，前往杭州陪伴兒子學棋。
今年7月在湖南株洲進行的全國圍棋定段賽上，10歲10個月的尹成志以第3名的成績定段成功，成為目前國內最年輕的職業棋手。
尹旭説，年齡小隻是兒子一方面優勢，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説話。接下來，尹成志需要用最快速度把實力提升到頂尖位置，這樣才能體現價值。
闖關
尹成志成目前年齡最小職業棋手
7月19日，2022年全國圍棋定段賽在湖南株洲結束，年僅10歲10個月的尹成志以第3名的成績定段，成為目前國內最年輕的職業棋手。但在父親尹旭的計劃中，尹成志9歲定段最為理想。
全國圍棋定段賽素有“圍棋高考”之稱，是國內業餘高手衝擊職業段位的必經之路。參加今年定段比賽的棋手達到516人，最終只有30人定段，成功率僅為5.8%。
尹成志參加定段賽。 資料圖/受訪者供圖
“説順利也順利，説不順利確實也不順利，跟原來估算的晚了一到兩年。”2019年，不滿8歲的尹成志首次參加定段賽，未能通過預賽。2020年定段賽，尹成志排名第37位，只差一勝便可定段。尹旭説，那一年尹成志實力未到，父子倆只想去鍛鍊下，看看離定段還有多遠，“他那次發揮算是意外驚喜，雖然差一盤就成功了，但也沒太多遺憾。”
教棋二十餘年，尹旭對棋看得比較透，實力到了自然能定上，實力不到就算定上用處也不大。但即便這樣，尹旭還是希望尹成志能早早定段，畢竟年齡小能爭取到不少資源。
2021年定段賽前兩三個月，尹成志狀態非常好。當年5月的過百齡杯全國業餘圍棋公開賽中，尹成志以第10名的成績升為業餘6段，不滿10歲的他成為國內最年輕的業餘6段。
那段時間，尹成志在升段模擬賽中穩定在第6名到第9名，按照這個成績定段無憂。沒想到，在定段賽中自亂陣腳的尹成志前4盤就輸了兩盤，最終跌到第114名。這一年定段賽，全家人信心滿滿，卻慘敗而歸。
有了前兩年的經驗，父子倆今年做足了準備。“不管狀態好壞，都要以實力碾壓定段成功。”這是尹旭對尹成志的要求。最終，尹成志以12勝3負、第3名的成績定段成功，成為湖南省第36位職業棋手。讓尹旭稍有遺憾的是，尹成志沒能爭上定段賽狀元，“10歲定段也正常，只不過比我們當初的目標大了一歲到兩歲。”
定段成功後，2011年8月31日出生的尹成志成為當下國內年齡最小的職業棋手。“從這個角度看，還是比較滿意的。”尹旭説，定段早肯定是好事，可以有足夠時間去衝擊頂尖位置，成功的概率也會大很多。
不過尹旭知道，年齡小隻是一方面優勢，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説話，尹成志接下來需要用最快時間提升到頂尖位置，體現價值，“圍棋跟資源有很大關係，像我們這種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只能靠成績來爭取資源。”
中國圍棋協會副主席華學明（中）主動幫助尹成志覆盤。 新京報記者 孫海光 攝
驚豔
爛柯杯預選賽淘汰全運會冠軍
定段成功不久，尹旭、尹成志父子便趕到衢州參加爛柯杯中國區預選賽。爛柯杯預選賽原定今年7月進行，尹成志即便當月定段成功也趕不上報名。在爛柯杯預選賽推遲至8月後，“剛定段，沒有等級分”的尹成志無縫銜接迎來了生涯首場職業賽事。
關於比賽，父子倆的計劃是過一輪就算完成任務。“輸贏都很正常，就是過來先感受一下。近幾年，肯定還是處於學習階段，暫時想出成績是不可能的。”話雖如此，尹旭還是希望兒子能在首次大賽中博個好彩頭，等級分往上漲一漲，也為今後比賽創造一些條件。
8月18日首輪比賽，尹成志屠龍逆轉全運會冠軍汪雨博四段，拿下職業生涯首勝。比賽中，尹成志落子又快又重，虎虎生風，“開局挺好的，但有一段覺得自己要沒了，就那麼幾步棋，後面都還好。”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尹成志雙腳還不能完全夠得着地面，兩腿在椅子下不時有節奏地晃來晃去。
賽後，中國圍棋協會副主席、國家圍棋隊領隊華學明主動幫助尹成志覆盤。“覆盤時的自信和言談完全不像11歲的孩子，很自信、很成熟。”覆盤後，華學明特意給尹成志拍了一張照片，打趣説這照片再過幾年就值錢了。
爛柯杯預選賽次輪，尹成志初段不敵潘陽四段。 新京報記者 孫海光 攝
第2輪對陣另一名女棋手潘陽四段，尹成志領先了大半盤，最後一着不慎慘遭翻盤。對決結束前，潘陽早已開始讀秒，尹成志常規用時則還有21分鐘。覆盤時，潘陽指着計時器跟尹成志説，“不用着急，你還有這麼多時間呢。”
“他屬於那種比較有靈氣的小孩，下棋很快、反應也很快，期待他的未來。”潘陽説，尹成志這樣的小棋手多是靠快棋練上來的，慢棋經驗還欠缺一些，這也是她當天能翻盤的原因。
日常訓練，尹旭總是叮囑尹成志要用AI覆盤，要靜下心來悟，“他年紀還小，還不太喜歡覆盤。不能像一些自律性高的小孩，能夠盯着一盤棋覆盤很長時間。”與汪雨博、潘陽的這兩盤對局，尹成志賽後覆盤許久，這一點讓尹旭頗為滿意。
態度
尹父曾後悔把兒子帶上圍棋路
在湖南懷化，尹旭經營過一家圍棋培訓機構，他一心想帶出個職業棋手。
“教棋教了二十年，我帶過幾千個學生，對孩子的天賦是有所瞭解的。”培養大兒子尹博學習圍棋無果後，尹旭把精力都放在了小兒子尹成志身上。幾次全國比賽後，尹旭很快就發現了尹成志在圍棋上的天賦，“他對圍棋有着天生的喜好，我覺得他天賦應該是走得通，所以就冒險了。”
2018年，尹成志考進杭州智力運動學校讀訓班，從懷化前往杭州學棋。去杭州前，尹旭已經把兒子未來的路一步步規劃好了，但第一年情況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尹成志並沒有太漲棋。
尹成志與父母在一起。 資料圖/受訪者供圖
看着情況不太對，尹旭狠狠心轉讓了經營多年的圍棋培訓機構，去杭州陪兒子學棋。為了節省房租，一家人租住在20平方米的小房子裏。加之杭州的飲食習慣跟懷化截然不同，一家人在杭州吃住都不順心。在懷化老家，尹旭的棋院一年能有個十來萬收入，足以讓一家人過上舒服的小日子。
“做這個決定想了很久，感覺就是上船了，已經下不來了。”總結這幾年的生活，尹旭説非常艱辛，像是在賭博。有段時間，尹旭甚至後悔不應該把兒子帶到圍棋這條路上來，“他如果讀書的話，成績也不會差。”
讓尹旭欣慰的是，每每遇到困難時總會有貴人相助，這也讓他們一直有信心繼續走下去，“人總是很矛盾，但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得繼續努力，甚至要加倍努力。”
尹旭與記者聊天時，尹成志在一邊下網棋，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下棋時能很快投入進去，這點不用我操心。不過下完棋又是個小孫悟空，有點小貪玩。”尹旭説，他現在就一個任務，監管兒子別偷偷打遊戲。
如今，尹旭棋力上已不是兒子的對手，只能從其他方面做些指導。尹成志下網棋時，尹旭會不時湊上去看看，不看輸贏，只看棋的內容，漲沒漲棋才是他最關心的。
中國職業棋手最小入段年齡統計（11歲前）
常 昊 入段年齡：9歲8個月
楊鼎新 入段年齡：9歲9個月
葛凡帆 入段年齡：10歲1個月
曹恆梃 入段年齡：10歲2個月
章文華 入段年齡：10歲2個月
劉 星 入段年齡：10歲6個月
景 石 入段年齡：10歲7個月
張 維 入段年齡：10歲7個月
陳耀燁 入段年齡：10歲7個月
彭 荃 入段年齡：10歲7個月
李欽誠 入段年齡：10歲9個月
秦馳遠 入段年齡：10歲10個月
尹成志 入段年齡：10歲10個月
柯 潔 入段年齡：10歲11個月
新京報首席記者 孫海光
編輯 韓雙明
校對 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