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了解到其他門將的精神力,所以我會選我自己,”門將庫爾圖瓦日前在Instagram上的直播中這樣説道。
庫爾圖瓦在直播中被問到,在不同的幾個方面裏,哪位門將是該項最強。在撲救上,他選擇了馬競的奧布拉克。出球方面,他選擇了巴薩的特爾施特根。而在被問及“精神力”時,這位皇馬球員把票投給了自己。
庫爾圖瓦補充道:“還有,在過去的一年半里,就我所經歷的而言,如果你沒有非常強大的精神力,那你就無法生存。”
噩夢
要猜出他是怎麼想的並不困難,這位比利時國腳自兩年前加盟皇馬以來經歷了大起大落。
一個明顯的谷底是去年十月,歐冠主場對陣布魯日的比賽。彼時庫爾圖瓦在半場被換下,球隊0-2落後對手,他也招致了自家球迷刺耳的噓聲。
替補上場的阿雷奧拉做出了至關重要的撲救,皇馬也把比分扳成了2-2平。主帥齊達內賽後表示,之所以換下庫爾圖瓦,是因為後者腸胃不適。
次日清晨,西班牙媒體毫不留情地聞風而動。《阿斯報》頭版標題為“庫爾圖瓦跌至谷底”,《馬卡報》的標題則是“庫爾圖瓦的噩夢”。與此同時,由於具體醫療細節沒有被立刻披露,各種流言和猜測迅速湧入這一信息真空期。線上媒體OK Diario更是直接表示,俱樂部的醫務人員診斷出這位27歲的球員患有焦慮症。
其他地方,有人要求阿雷奧拉取而代之成為一門。幾天後,當被問到庫爾圖瓦在對陣布魯日的上半場被噓是否不太公平時,齊達內這樣答道:“不管公平與否,這就是事實。”與此同時,阿雷奧拉在接下來週末主場對陣格拉納達的比賽中首發登場。
庫爾圖瓦在伯納烏的長遠未來看起來受到了巨大威脅。
納瓦斯的陰影
在對陣布魯日的比賽裏,皇馬上半時的防守出現了大問題,因此庫爾圖瓦被換下也不算特別令人震驚。伯納烏有相當多的權威人士和球迷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
庫爾圖瓦效力過馬競的經歷對一些死忠球迷來説一直是個疙瘩,但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他取代了備受歡迎的1號門將納瓦斯。
在庫爾圖瓦到來之前的三個賽季裏,納瓦斯隨隊完成了歐冠三連霸業,在此期間俱樂部一直想將其換掉的舉動也讓他贏得了周圍很多人的同情。最好的例子便是德赫亞的交易,若不是因為一台壞掉的傳真機,他可能在2015年就從曼聯轉會而來了。在庫爾圖瓦來到伯納烏簽字的前一天晚上,納瓦斯告訴記者他已經做好了為保住首發而戰的準備。“我對離開伯納烏的熱情與我對死亡的熱情是一樣的,”敏感的哥斯達黎加人以這樣的情緒對此做出回應。
時任皇馬新帥洛佩特吉通過讓庫爾圖瓦和納瓦斯在西甲和歐冠之間輪換的方式來回避這一難題,但在球隊整體狀態下滑的情況下,兩人都沒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庫爾圖瓦在自己的前8場比賽只有兩次零封。他的第8場比賽則是國家德比中1-5慘敗諾坎普。
這也直接導致了索拉里走馬上任,同時對策略做出調整,庫爾圖瓦成為了所有比賽的第一選擇。但無論是他個人還是球隊整體依然沒有擺脱頹勢,尤其是在伯納烏敗給阿賈克斯,以吞下4彈的尷尬方式從歐冠出局。
而當齊達內迴歸拯救那個賽季時,第一個決定便是讓納瓦斯重回陣容。在對陣塞爾塔的比賽裏,納瓦斯撲出了對方90分鐘裏唯一一次射正,幫助球隊取得近8場比賽第一次零封。
在那之後,直到賽季結束,齊達內一直在輪換門將,他的兒子盧卡甚至都迎來了西甲首秀。庫爾圖瓦在比利時接受採訪時表達了自己的失望之情,這在伯納烏引起了軒然大波。“我認為自己是最佳之一,但西班牙媒體卻很樂意殺死我,”他在三月的國家隊比賽日期間這樣説道。
即便納瓦斯在夏天被説服前往巴黎聖日耳曼,一些球迷和權威人士的不滿也延續到了新賽季。考慮到當時的環境,九月份歐冠0-3輸給大巴黎已然非常不幸,而緊隨其後的就是對陣布魯日的噩夢表現。
技術轉型
在庫爾圖瓦前15個月的皇馬生涯裏,儘管有些批評是出於其他動機,但正如在英格蘭和西班牙職業聯賽都有過效力經驗的英國門將康納·奧克費(Conor O'Keefe,下圖)所言,也有些是對他技術層面的合理擔憂。
“相較於英格蘭,在西班牙踢球沒那麼多傳向禁區的長傳,也沒有那麼多高空球傳中,”奧克費對The Athletic説道。“這是完全不同的比賽,你需要根據皮球在地面的移動來持續調整自己的位置。這意味着你需要不斷地迅速調整方向,頻繁地移動,你必須要適應。”
“通常情況下,你會看到高大型門將對此陷入掙扎,因為這更多要看機動性、敏捷性、速度。這可能是庫爾圖瓦在英格蘭踢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回到西班牙之初不太適應的其中一個原因。他得到了俱樂部的支持,但與此同時,在皇馬,你必須要向球員、球迷證明自己,才能贏得那個位置。”
奧克費曾在位於馬德里郊區的富恩拉夫拉達效力,現在是直布羅陀超級聯賽的布魯諾喜鵲隊陣中的一員,他指出,為皇馬守門也與庫爾圖瓦過去所習慣的完全不同,這對技術層面有着非常具體的要求。
“皇馬是有所不同的,在球隊文化上,他們希望對球權和場上空間進行主導,所以門將很長時間沒什麼事兒可幹。這是一套基於注意力、專注力、位置感的技術,要時刻做好準備。技術層面來説,庫爾圖瓦可能是更好的門將,納瓦斯雖然在技術上不太正統,但在關鍵時刻可以完成關鍵撲救,卡西利亞斯也是如此。在西班牙,人們説你有‘flor’,意思就是‘運氣’,但也表示你經常能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位置。”
奧克費表示,他看到了庫爾圖瓦在上賽季和本賽季初仍然處在不得不為了比賽進行技術轉型的階段。
“在他遭受打擊之際,一些馬德里的球迷説他們需要換掉他。對於一位門將而言,當一切都和你作對的時候,是非常非常艱難的。你在聚光燈之下,所有人都盯着你,任何差錯都是你的問題,即便實際上不是。所以當事情不順的時候,你的處境會非常困難。他是最最頂級的門將,但當情況不順你意時,你所處的位置會變得無比艱難。”
腸胃炎
一位接近球員的消息源告訴The Athletic,庫爾圖瓦在本賽季初就意識到了外界對於他表現的嚴格程度,他也清楚,他仍然需要贏得伯納烏球迷和權威人士們的支持。他明白,在皇馬的壓力和受矚目程度遠非自己在切爾西和馬競,或者比利時國家隊時可比。
庫爾圖瓦也不需要媒體指出他的丟球數(12球)一度比撲救數(11次)還多一次,或者是已經連續234天無法在伯納烏取得零封,亦或是有些比賽對手每次射正都能得分。
儘管庫爾圖瓦在對陣布魯日賽前因為腸胃問題流失了兩公斤體重,但正是上一段話的諸多原因讓他決定必須出戰迎敵。問題並非來自壓力或者焦慮,而是食物中毒,庫爾圖瓦在當時僱了一位新的私人廚師。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要確保自己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都得到了覆蓋,從而提升自己的表現。
然後,比賽當天早上,他感覺不太舒服,身邊人都説他是真的患上了腸胃炎。但庫爾圖瓦考慮到球隊面臨的困境,覺得自己對球隊有應盡的義務。於是他沒有向齊達內或者任何人報告此事,他錯誤地認為這不會影響他的表現,然而事實截然相反。
庫爾圖瓦説自己已經從這次經歷吸取了教訓,那位廚師也提高了他的水平,現已成為庫爾圖瓦團隊中長期的一員。庫爾圖瓦同樣也沒有對齊達內或者馬德里高層的處理方式有所抱怨,這次經歷讓他下定決心取得成功,戰勝那些伯納烏的質疑者。重返最強之列
在與布魯日的糟糕一役之後,國家隊比賽日讓庫爾圖瓦得到了一些喘息的空間,齊達內也在接下來的西甲比賽裏讓前者重返首發。
儘管球隊爆冷0-1不敵馬略卡,但庫爾圖瓦留在了陣容裏,並在接下來的12輪西甲比賽裏取得了9場零封,其中還有兩場分別是對陣馬競和巴薩拿下的。唯一一次明顯有下滑的比賽是11月在伯納烏對陣大巴黎的比賽。納瓦斯代表大巴黎做出的幾次撲救贏得了前東家球迷的歡呼,而當庫爾圖瓦和瓦拉內的配合失誤,為客隊最終將比分扮成2-2助上一臂之力時,抱怨的雜音就更多了。
這也是庫爾圖瓦最後一次受到嚴重的質疑,在那之後,他的狀態持續向好。12月西甲對陣瓦倫西亞的比賽中,他做出了3次精彩撲救,讓球隊將比分維持在0-1的微弱劣勢,直到第95分鐘的角球,庫爾圖瓦神兵天降,一記泰山壓頂直接導致本澤馬補射絕平。
庫爾圖瓦為馬德里贏得的第一座獎盃是一月份在沙特舉辦的西班牙超級盃。他在對陣馬競的全場0進球的決賽中表現出色,點球大戰中做出了決定性的撲救。
他還憑藉面對28腳射門撲出25球的表現在一月贏得了西甲月最佳球員的獎項。隨後,在三月初皇馬主場2-0擊敗巴薩贏下國家德比的一役,他將阿圖爾和梅西的關鍵單刀拒之門外。
“庫爾圖瓦是基礎,”齊達內在賽後説道。“不僅是今晚,他已經這樣有一段時間了。有他在兩個門柱之間,我們都更加安心了。我們都知道,在那些時刻,這些撲救至關重要。”
10天后,足球停擺,彼時庫爾圖瓦在象徵西甲最佳門將的薩莫拉獎中領跑,儘管開局艱難,但他在24場比賽裏只丟了16球。若是比賽恢復,且能在接下來的11輪比賽裏延續勢頭,那麼他將成為1992年以後,除兒時偶像卡西利亞斯之外唯一獲此殊榮的皇馬球員。
在Instagram的採訪中,庫爾圖瓦還將自己選為空中能力最好的門將,也很自然地將自己形容為世界上最全能的門將。他説:“你必須知道自己的能力,對自己有自信。這是成為精英的唯一途徑。”
庫爾圖瓦在皇馬的兩個賽季對他的信心是一次嚴峻的考驗,十月份對陣布魯日的低谷本可能讓他就此一敗塗地。但相反的是,這變成了一次學習的經歷和一個轉折點。事到如今,伯納烏幾乎沒有人還在抱怨自己的頭號門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