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會有一天,不用等待多長時間,他的塑像會在諾坎普樹立,會有無數的巴薩球迷、非巴薩球迷、甚至非足球球迷,來此致敬、崇拜和追憶。
然而當巴薩俱樂部,用35座獎盃,去點綴梅西離去的告別儀式時,這卻是梅西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刻。
他不能掩飾自己的情感,未聞其聲,先聞其泣。現場兩分鐘的掌聲,被很多媒體用來作為報道這場告別儀式的背景音,很煽情,但並不恰當。
這一次的道別,只應該有一種聲音:梅西的低泣。
一個少年,懵懂未知狀況下,被告知,他必須離開自己的家鄉。
34歲的梅西,年齡上早已不是少年,在球場上,他或許從代表巴薩成年隊在2004年秋天登場開始,就不是青澀少年。但他依舊是那麼純真,甚至天真。他從未真正想過離去,一年前決定要離開,是因為這裏的環境,根本無法讓他繼續專注。他只專注於足球和家庭,他想要的並不多。
哪怕他天文數字般的合同,一度變成了其他人攻擊他的證據。然而那份合同,更是當時的俱樂部管理層,為長久挽留梅西的承諾,卻不是他貪婪無度的憑證。
一年來,有過選舉,有了主席和管理層的變更,梅西覺得最黑暗的一段已經過去,時代已經翻篇。他從未真想過離開,只要能勉強支撐,他和家人,當然願意在這裏完成自己的職業生涯。
他和新一任的主席見面,很快地明確了新合同。父親作為他的經紀人,8月初來到巴塞羅那,只想完成合同簽約的例行公事。然後這時候俱樂部告訴他,由於西甲聯賽俱樂部財務公平競爭的約束,巴薩已經不能再挽留他。
就在這場告別儀式上,梅西承認,他還在“接受這個事實”過程中。他心中仍然充滿疑問,他不知道俱樂部是否為了挽留他傾盡了全力,這種疑問,和一年前他懷疑當時的俱樂部管理層,是否為了俱樂部利益傾盡全力相似。只是這種令人心寒的痛苦,他並沒有太多表露。
梅西有過開場的悲泣,可是他沒有繼續發泄自己的情緒。他嘗試着去接受現實,哪怕這現實遠遠超乎他的認知。
這是一個組織結構上,看似最為民主公平的俱樂部,“不僅僅是一個俱樂部”,長久以來是巴薩的俱樂部文化口號。然而此刻的巴薩,卻是經營最為混亂、管理者最不負責的俱樂部。會員制架構下,會員投票,賦權於在選舉中勝出者,前有羅塞爾、巴託梅烏,後有前度劉郎拉波爾塔,可一任任主席和管理層,為了選票,肆意妄為、不計成本地投入,以取悦選票。當拉波爾塔發現上季俱樂部虧空,不是2億歐元,而是超過4.8億歐元時,一切看似不可挽回。
所以犧牲梅西,是俱樂部直面悲催現實、不去粉飾太平的決斷——至少拉波爾塔如是説。這個決定,會不會成為巴薩未來的魔咒,未來會給出答案。
而梅西並不瞭解這制度化黑暗和腐敗的政治環境。21年來,他始終是那個純真至極的足球少年,在自己成長的第二故鄉,快樂地踢球。只有生性單純至極的人,才能踢出那麼純粹至極的足球。
巴薩再也見不到的足球。
一個純真少年,在這一天死去。我們説這是成長的代價。這是不是人性醜惡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