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古今看世界
西北馬氏家族興起於晚清同治年間,時任陝甘總督左宗棠,親率大軍前往平定。
在叛亂回民中,河州(今甘肅臨夏西南)有位名叫馬佔鰲的大阿訇很有些手段,他命千餘人挑水擔土上山,連夜構築堡壘。因甘肅冬季嚴寒,潑水結冰的堡壘堅固光滑,難以攻破,並藉此大敗清軍。
馬佔鰲很清楚,如果被擊敗而降,那將會喪失尊嚴任人擺佈:但如能取勝再降,就有了談條件的籌碼,情勢會大不一樣。
果然,馬佔鰲挾勝歸降後,獲得清廷封賞,主要頭目都被授予官職,西北馬氏自此立下根基。
到了民國時期,馬佔鰲一脈逐漸淡出,他的部將馬海宴和馬千齡的後人取而代之,分別佔據青海(青馬)和寧夏(寧馬),並先後依附北洋當局和國民政府,逐漸壯大為割據一方的軍閥,代表人物為馬步芳(青)馬鴻賓、馬鴻逵(寧)。
1936年底,紅四方面軍主力兩萬餘人組成西路軍,意圖穿過河西走廊進入新疆,打通與蘇俄的聯絡。由於孤軍深入後繼無援,加之馬家軍兇狠阻撓,最終悲壯失敗,戰死者7000餘,被俘後遭殘害者5000餘,其中不乏大量紅軍優秀指揮員。
馬家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血債,這筆賬遲早要討還。
時事變遷轉眼到了解放戰爭時期,早先力量單薄的紅軍,已發展為兵強馬壯的解放大軍,解決西北諸馬的時機日臻成熟,這個任務將由一野完成。
一野前身是西北野戰軍,由陝甘寧解放區和晉綏解放區武裝力量合編而成。到1949年,已從最初的2.6萬兵力擴大為34萬餘人,對付昔日不可一世的馬家軍已是遊刃有餘。
當時西北地區主要有兩大國軍體系,一是陝西甘南的胡宗南集團,再就是盤踞青海、甘肅、寧夏的馬家軍。
到1949年7月,解放大軍已向南迅猛推進至湖南、江西、福建一線,國軍據守的兩廣已岌岌可危。國民黨方面只能寄希望於依託西南山高路險,實現割據夢想。此時如能在西北牽制解放軍兵力,則可以大為緩解西南方向的壓力。
此時的西北,胡宗南集團已被擠壓至秦嶺一線,並準備伺機退入四川;馬步芳集團在蘭州集結重兵,企圖藉助黃河天險和堅固城防,將一野拒之門外;馬鴻逵、馬鴻賓則駐守寧夏。這三股敵軍遙相呼應,妄想以抱團取暖的方式阻擋大西北的解放。
因此蘭州成為關鍵節點,攻克蘭州就能拔掉前進路上最大的釘子——馬步芳集團,向西能奪取青馬老巢西寧,向東可進入寧夏解決寧馬,往西北則可以經河西走廊直入新疆。
一野兵力分配如下:18兵團在寶雞、天水一帶監視胡宗南集團,19兵團一部於寧夏固原地區牽制馬鴻逵部。1兵團繞過蘭州北渡黃河進軍西寧,截斷蘭州守軍退路,2、19兵團15萬兵力分兩路直撲蘭州。
其實青馬(步芳)敢於在蘭州組織決戰正中一野下懷,馬家軍負隅頑抗不要緊,但如逃竄入青海或是新疆,以這兩地之遼闊,尋找並殲滅之必定要大費周章。
馬步芳決定正面迎擊也屬無奈,幾代人苦心經營的“祖業”都集中於此,直接放棄未免肉疼,其中也存了些僥倖,妄想能一戰而勝,重演當年西路軍那一幕。
8月20日,解放軍已三面包圍蘭州,只有北鄰黃河的一面由馬家軍控制,黃河上僅一座鐵橋可作逃生通路,因此距離鐵橋最近的沈家嶺陣地,成為整個戰役最關鍵、也是爭奪最激烈的地方。
只有攻克這裏,才能沿黃河進發並切斷鐵橋通道。
馬家軍確實有些戰鬥力,20日開始的首攻,一野打了兩天沒能取得預期戰果,反而遭受較大傷亡。經三天休整並調整部署後,8月25日發起總攻。
沈家嶺陣地由南北兩塊小高地組成,兩頭高中間低,對這個面積僅0.4平方公里的核心陣地,解放軍共投入4個團展開攻擊。31團主攻正面,32和33團分別攻擊兩翼,30團作為預備隊。
守軍也清楚此處關係到退路安全,也是拼盡全力。戰況十分慘烈,僅幾個小時內,在這塊狹小區域裏,雙方傷亡驟增至數千人,攻擊部隊不斷壓縮青馬防守陣地,並奪取了幾處落腳點。
31團打到只剩幾十人,32團剩一百多人,負責防守的青馬精鋭加強團只半天就被打殘,被迫撤出休整。半途加入的預備隊30團,成了壓垮守軍的最後一根稻草,經過14小時血戰,終於奪取沈家嶺陣地。
沈家嶺的失守,對守軍心理的打擊是致命的,黃河鐵橋已完全暴露,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然而他們糟糕的組織,令大部分人沒能逃離,只有約2萬人通過鐵橋及泅渡黃河逃脱,溺斃無數。
蘭州戰役殲滅青馬部眾2.7萬人,解放軍傷亡約8000餘。此城一下,馬家軍大勢已去,軍心士氣一落千丈。隨着西寧、銀川相繼以接近和平方式解決,馬家軍盤踞西北數十年的統治徹底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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