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盪四百年：王鎮惡智勇兼備平江陵，劉毅因果報應自縊身亡

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274篇

義熙八年（公元412年）九月十三，出兵討伐劉毅前，劉裕以前會稽內史司馬休之為都督荊、雍、梁、秦、寧、益六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以北徐州刺史劉道憐為兗、青二州刺史，鎮守京口；命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監太尉留府事。

劉裕擔心諸葛長民難以獨當一面，加封劉穆之為建武將軍，為他設置輔佐，配備兵力，以防發生意外，其實就是防備諸葛長民的。

九月十五，劉裕率領大軍從建康出發前往討伐劉毅，參軍王鎮惡請求交給他一百條船擔任先鋒。

九月二十九，劉裕抵達姑孰，以王鎮惡為振武將軍，與龍驤將軍蒯恩帶領一百條船提前出發。

簡單介紹下蒯恩，這也是劉裕麾下的一員猛將。

蒯恩是蘭陵人，和劉裕一樣，也出身貧民。劉裕征討孫恩時，縣裏徵召蒯恩充當擔任雜役的士兵，運輸馬芻（馬料）。

蒯恩揹負的馬芻比一般人的兩倍還多，他經常將馬芻丟在地上感嘆道：“大丈夫應該挽三石弓箭殺敵，怎能僅當一個馬兵呢？”

劉裕聽説後，馬上給他武器鎧甲，蒯恩便跟隨劉裕作戰，他既熟悉戰陣，又膽氣過人，忠誠恭謹，未曾有過失，深得劉裕的喜愛。

出發前，劉裕告誡他們道：“如果敵人可以戰勝，便進攻他們；如果不能取勝，便把他們的船艦燒燬，停留在水邊等我前來。”

於是，王鎮惡晝夜兼程趕往江陵，對外聲稱是劉藩前來赴任。

十月二十二，王鎮惡抵達豫章口，離江陵只有二十里，下船步行進軍。蒯恩帶兵走在前面，王鎮惡緊隨其後。

下船時，王鎮惡每條船上只留一兩個人，岸上立起六七面旗幟，旗下放置戰鼓，對留守士兵道：“估計我們抵達江陵城時，你們便不停地擂鼓，做出後面好像有大部隊的樣子。”又派人去燒了江津的船艦。

王鎮惡徑直突襲江陵城，告訴前面的士兵道：“如果有人問，就説劉藩到了。”渡口衞兵和當地百姓對此毫不懷疑。

離江陵城還有五六里時，正好碰上劉毅手下部將朱顯之準備去江津，問道：“劉藩在哪裏？”軍士們回答道：“在後面。”

朱顯之一直走到部隊的後面也沒看到劉藩，卻看見軍士扛着盾牌、旁排等作戰工具，又看見江津的船艦被燒，江邊鼓聲如雷，這才恍然大悟，飛馬回城向劉毅報告，下令趕快關閉各個城門。

趁此機會，王鎮惡也跟着跑進城，城門還沒來得及關閉，軍隊就已經進入江陵城。此時，江陵城內的守軍並不多。

衞軍長史謝純（謝據之孫）進府拜見劉毅，出來的時候，聽説軍隊殺到，左右侍從打算拉着他的車回去，謝純呵斥道：“我是人家的下屬，能逃到哪裏去？”返回劉毅府中。

王鎮惡一面與城中的士兵展開激戰，一面派人進攻江陵的牙城，從中午直到傍晚，城內的守軍終於敗退潰散。

王鎮惡從牙城挖了一個洞，衝了進去，派人把皇帝的詔書和赦免劉毅的文件以及劉裕的親筆信交給劉毅，劉毅看也不看，全部燒掉，與毛修之等人督促士卒拼力死戰。

此時，城內的人還不相信劉裕會親自到來，但是軍隊中那些跟着劉毅從東方來的士兵與朝廷的兵有一些是表親關係，他們一邊交戰一邊對話，確認劉裕真的親自來了，軍心就此大亂，人無鬥志。

到了夜晚，劉毅府前衞兵全部逃散，並殺掉劉毅手下的勇將趙蔡，只有劉毅身邊的侍衞還關緊東西大門頑強抵抗。

王鎮惡擔心黑暗之中士兵誤傷，遂將部眾帶出圍困牙城，並把南面打開一個出口。

劉毅擔心南面有埋伏的官兵，半夜時率領三百個侍衞，打開北門突圍而去，連夜投奔牛牧佛寺。

當初，桓蔚失敗的時候，也曾跑到牛牧佛寺投奔僧人昌，昌把桓蔚藏了起來。後來，劉毅帶人搜捕桓蔚，以窩藏罪殺了昌。

到這時，寺裏的僧人們拒絕劉毅進入，異口同聲道：“過去，我們亡故的師父容留桓蔚，被你所殺，現在再也不敢容留他人了。”

劉毅哀嘆道：“為法自弊，一至於此！”自縊身亡。

第二天，當地居民上報，王鎮惡便將劉毅的屍體拖到市中，砍下腦袋，連同兒子、侄子等一起被殺。劉毅的哥哥劉模逃奔到襄陽，雍州刺史魯宗之將其斬首，人頭送到建康。

如果只看歷史記載，好像劉毅是咎由自取，但實際上，他不過是爭權失敗，作為勝利者，劉裕身上自帶正義光環。

當初，劉毅的叔父劉鎮之在京口閒居，不應朝廷的徵召，常對劉毅和劉藩道：“憑你們的才能，足以實現志向，幹一番大事業，但恐怕不會得勢太久。我不依靠你們謀求錢財和地位，也不想受你們連累。”

所以，他每次看到劉毅、劉藩領着部下路過家門，都出去破口大罵。

劉毅對他又敬又怕，每次回家時，在距離家宅幾百步遠的地方，便把儀仗衞兵等全部屏退，只和幾個隨從一起進屋。

等到劉毅死後，劉裕奏請徵召劉鎮之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劉鎮之堅決推辭，不肯上任。

十一月十三，劉裕抵達江陵，殺死郗僧施。毛修之雖然是劉毅的幕僚，但一向暗中與劉裕結交，所以劉裕特別寬宥了他。

順利平定江陵，江陵卻人心惶惶，因為他們不知道劉裕如何對待他們。劉裕為此請教劉毅的諮議參軍申永道：“現在應當怎麼做才合適？”

申永道：“消除隔閡，普施恩惠，重新嚴格按照門第來加封官職，公平地擢升有才能的人，不過如此而已。”

劉裕採納了他的建議，下令減少賦税役差，放寬刑罰，以禮相聘有名望的人士，荊州百姓大悦，紛紛表示擁護。

接下來，劉裕準備幹一件大事，順勢西上解決譙縱。但與此同時，他還想解決一個人，那就是諸葛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