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中國供圖
基層回聲
張道明
前不久，《中國青年報》教育圓桌版刊發了《套路作文能應付當下考試 卻應付不了將來的生活》一文，身為一線教師的筆者可謂感同身受。
文章講了當下一種普遍的作文教學現象：教師按某種套路刻板地教學生寫作，這種教法通常會讓教師的語文成績在全縣名列前茅。
筆者不禁想起某位資深教師講的一個故事：某優秀教師作文教學“秘笈”：要求每個學生必須熟背3篇經典範文，寫人的、記事的、寫景的，考場上只要稍加改頭換尾，變一下題目，即可。這種教法遭到了學校語文老師的詬病與不屑。但想不到，這位教師期末語文考試成績卻大獲全勝。後來，該校開始用這位優秀教師的作文教學“秘笈”，全校語文期末考試成績果然大豐收，皆大歡喜。
其實，套路作文、模板作文的現象，並非今天才有。幾年前，筆者就曾撰文，指出小學生作文存在模塊化、虛假化、拼湊化3種不良現象，然而時至今日並未見好，反而愈演愈烈。
事實上，很多教師知道模板作文不好，缺失了學生的思想情感，更沒有與現實生活發生聯繫，只是記憶的重現，複製他人的思想。正如《套路作文能應付當下考試 卻應付不了將來的生活》作者所言：套路作文，就像市場裏的假花，雖然看上去絢麗多彩，但沒有芬芳，沒有生機，沒有靈氣；套路作文，更像商場裏的塑料模特，那臉蛋，那身段，幾乎無可挑剔，卻是沒有血肉，沒有温度和靈魂的軀殼。
一方面語文教師內心深處不認同這種“秘笈”，另一方面閲卷場上又不由自主地給套路作文打高分，回到教學實踐中使勁地這樣教套路、教模板。這樣，作文教學就陷入了怪圈。
套路作文、模板作文在現實中很受用，能讓師生暫時獲得短期效用，但是對學生的戕害卻是不容忽視的。經過12年的模板、套路作文訓練，致使學生對生活缺乏深刻的體驗，對語言文字的敏感鈍化，思維能力嚴重蜕化，大腦成為他人的跑馬場。為什麼現在的學生思想膚淺，思維缺乏深度，缺失批判精神，這恐怕與模板套路作文訓練脱不了干係。陶行知先生告誡我們：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教寫作就是在教做人。毋庸置疑，這種寫假作文、偽寫作對學生做人是一種誤導，不利於誠信品質的培養。
教師對套路模板作文教學“秘笈”趨之若鶩，奉為真經，其根本原因是功利性太強，因為有個無形的風向標在那裏，只有努力緊跟風向標，才會在現實中獲得想要的東西。換言之，這樣教學生會獲得好分數，讓自己在評優晉級中佔得先機。只有風向標變了，變得更符合作文的本質，教學行為才能改觀，才會把奉為教學真經的“秘笈”，棄之如敝履。
什麼是好作文呢？“作文就是用筆來説話。作文要説真話，説實在的話，説自己的話，不説假話、空話、套話。”這是葉聖陶的答案。筆者以為，就是以學生的視角觀察生活，以學生的語言表達學生眼中的世界、心中的情感。作文應該是作者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而不是他人聲音的擴音器、思想的複印機、情感的刻錄盤。
人需要生活，但不是為了活而活。作文不應只是“應付考試”，為了應付眼下生活需求，而是為了言語生命的創造，構築精神的殿堂。套路模板作文可以讓學生獲得高分，但不能讓學生在生活中獲得詩意，更不能幫助學生築起精神的殿堂。
當下，我們需要重新審視評判作文的標準，徹底摒棄套路作文、模板作文的思維模式，教學生説真話，表真情，我手寫我心。如此作文才能成為學生心靈的舞蹈，情感的宣言，生命的歌吟，精神的棲居地，而不是他人思想的傳聲筒。
（作者為四川省宜賓市屏山縣學苑街小學教師）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