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的歷史上爆發過無數次戰爭,而真正意義上可以被稱之為浩劫的戰爭,只有公認的第1次世界大戰與第2次世界大戰。人類在戰爭中使用的所有戰術戰略、科學技術以及武器都只服務於一個目的——用最少的時間去進行最大量的殺戮。在兩次世界大戰之前,戰爭雖然是得不償失的。但是總是有一些投機者(這裏特指某些歐洲國家)會在戰爭中得利,譬如30年戰爭中的法國、普法戰爭當中的普魯士。第1次世界大戰的起因可以説千絲萬縷,但歸根結底,就是當時的西歐政客和極端民族主義者們希望通過一場大戰來解決問題並贏得利益。
第1次世界大戰中,協約國士兵總陣亡約550萬人,同盟國士兵陣亡約338萬人,再加上平民以及無法確認的死亡人員,第1次世界大戰的總陣亡量可以達到驚人的1000多萬人。這個數字意味着平均每天就有將近7000人陣亡。在此之前,人類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場戰爭的殺戮效率可以和一戰相比,而且根本比不了,差的太遠。
對災難預感
1914年8月3日,英國外交大臣愛德華格雷爵士曾意味深長的説道:“歐洲各地的燈火相繼熄滅,我們今生再也看不到他們重新燃起了。我看到人力無法抗拒的陰影籠罩在歐洲和我們自己人民的頭上。”早在1911年,德國社會黨人奧布斯特就曾在國會中頂着激烈的反駁和咒罵發表演講,指出歐洲爆發戰爭的威脅在與日俱增,而戰爭將給歐洲帶來巨大的災難。他直言不諱地説:“資本主義世界諸神的黃昏正在逼近。”誠然,戰爭並未如奧古斯特所想的那樣導致了資本主義世界的崩潰。但是他準確的預見到戰爭即將到來。
喬治·凱南曾將一戰描述為影響巨大的災難。這所言不虛,第1次世界大戰的確是一場災難,他比30年戰爭、百年戰爭和大瘟疫加起來還要恐怖無數倍,歐洲幾乎親手毀滅了自己。
黃金時代?
第1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大部分人,尤其是上層官員認為一戰前的歐洲是繁榮穩定和平和輝煌的,卻不幸由於偶然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而一去不復返。
美國人把戰前時期稱為“鍍金時代”。法國將其稱之為“美好時代”。而身為戰敗國的德國則將一戰前稱之為“威廉時代”。
整個歐洲都陷入了一種錯誤的認知之中即:一戰之前的歐洲是一個附屬安全偉大的歐洲。人們認為在那個時代,統一的德意志得到了她應有的地位,同樣奧匈帝國也達到了她榮耀的巔峯。慕尼黑、布拉格、布達佩斯聖彼得堡等等地區也都沐浴在文明的輝煌之中——但這些都是一廂情願的想象罷了。
1900年巴黎世界博覽會開幕,博覽會意在展示以歐洲為核心的欣欣向榮的文明,謳歌進步。會上的所有展品都代表着當時技術的巔峯,巨型機器顯示出的力量和速度令人感到驚歎。由5000個燈泡照亮的“電之宮”實實在在的眩花了參觀者們的眼睛。
參展的不僅有24個歐洲國家,也有來自非洲、亞洲拉丁美洲的一些國家,甚至還有美國。博覽會開放的6個月內,訪客多達5000萬人,參觀者經常目眩神迷,驚歎不已。東歐國家的參展陣容也十分龐大,尤其是俄國,僅一國就設立了9個展館。
1900年博覽會的主題為“教化的使命”。商業的繁榮與虛偽的和平,似乎保證了歐洲的統治地位會千秋萬代的保持下去,前途好像一片光明。
廣泛的貧困,用腳投票的國民
但無論多麼華美的幕布,都只是對既空蕩又黑暗的舞台的掩蓋。當時很多歐洲國家實現了迅速而深刻的工業化,但仍然有大片地區是以農業生產為主的。甚至可以説只有原始農業,直到1913年,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大約有4/5的人口依舊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整個歐洲的農民人口數超過勞動人口總數的2/5。只有在英國農民的數量才下降到了勞動人口總數的1/10多一點。且只有英國、比利時和瑞士的絕大部分勞動者屬於城市居民和產業工人。這個水平連德國都沒有達到。在鄉村裏,雖然生活水平的確在不斷改善,但大多數歐洲人的生活仍然十分艱難,無論他們是在柏林、維也納或是聖彼得堡這類快速膨脹的大都市裏生活的市民,還是留在鄉間靠土裏刨食勉強度日的農夫。
許多歐洲居民用因為生活貧困、沒有出路而離開祖國,幾百萬的歐洲人完全沾不到繁榮和文明的任何好處。他們迫不及待的要出外闖蕩——1907年歐洲向美國移民的人數達到頂峯,一年內就有100多萬歐洲人移民到美國。20世紀開始後,移民人數比前一個10年猛增了三倍。無論巴黎的世界博覽會有多麼的華麗炫目,無論帝國的軍隊有多麼強大,土地有多麼遼闊,都掩蓋不了這血淋淋的事實。
虛偽的議會、世襲而又壟斷的權力
第1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整個歐洲的政治權力仍然掌握在少數貴族手裏,在絕大部分歐洲國家中,古老的貴族家族所代表的土地精英們繼續把持着政治和軍事大權,他們有的和那些腰纏萬貫的富商通過聯姻建立了複雜而又牢固的關係網。同時,世襲君主制仍然是當時歐洲主要的政治形勢,只有瑞士法國和葡萄牙例外。奧匈帝國的皇帝是弗蘭茨.約瑟夫,早在1848年他就登基成為了哈布斯堡皇帝,他的帝國幅員遼闊,下轄5000多萬不同民族的臣民,約瑟夫皇帝在當時也是君主統治持久性和合理性的象徵。
即便是被視為議會發源地的英國,大部分國民仍然沒有選舉權。而很多國家很早就確立了普及所有成年男性公民選舉權的體系。德國1871年的帝國憲法規定,所有25歲以上的男性都在國會選舉中有投票權。意大利確立男性選舉權的時間雖然比德國晚,但在1912年,所有的意大利成年男性也擁有了合法的選舉權。不過對於女性來説,只有在芬蘭和挪威,她們才能投票。
瘋狂的民族主義
當時的歐洲大國們都自上而下的行使專制權力且高度依賴強權手段,國家機器的力量空前膨脹、貪官污吏現象十分嚴重、代議制機構弱小無力,甚至根本不存在。很多地區甚至沒有任何居間組織來分散和調節政府與民眾的矛盾。20世紀初,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和巴斯克地區曾發生過大規模的罷工暴亂,甚至是地方起義且愈演愈烈。安達盧西亞的佃農們信奉無政府主義,經常組成暴力團體大肆破壞。在意大利南部,腐敗的官吏對大莊園主唯命是從,暴力組織數不勝數。鄉間匪幫的犯罪行為與貧農和佃農的暴力行為混合在一起,難以分辨。1905年沙皇俄國險些因為這些問題被推翻。沙俄的士兵在聖彼得堡打死了200名工人,還打傷了好幾百人,皇室雖然在議會代表權方面做出了一些讓步,但只是表面文章,實際權力仍然把持在沙皇的手中。
當時的歐洲各國既要鎮壓窮人的暴力行為,又要爭取民眾的支持,於是民族主義應運而生。
政治家和大商人或地主常常直接或間接地資助此類運動,意圖把社會上潛在的反對力量導入更易於控制的渠道,他們希望把大眾國家化,向其灌輸有利於維護政治現狀的強勢民族主義、沙文主義和種族主義情緒。
他們的努力獲得了極大的成功,民粹主義、反猶主義在民眾中流傳甚廣。隨着初等教育的普及和識字率的提高,廉價的小報也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可以説,這種行為是一種自我毀滅的“大眾動員”。
法國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在他的著作《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中寫道:“個人在羣體非理性的感情衝動的影響下,會將理性拋到九霄雲外。”該書被重印45次,並且被譯為17種文字。勒龐認為,感情衝動是大眾的一個特點。在歐洲各地,最容易煽動民眾情感的手段就是民族主義。而歐洲的政治家們則對之樂此不疲。第1次世界大戰和第2次世界大戰的不同在於,一戰爆發前民族主義的狂熱和所包含的危險是可以得到有效遏制的。但是卻沒有人願意這樣做。
極端惡劣的後果
大部分國家中,渲染內憂外患的激烈言論達到了新高度,大眾媒體煽動着愁愛情緒和不加掩飾的種族敵意,政府也樂得推波助瀾。
不列顛在非洲對祖魯人戰爭更是給英國國內的極端民族主義火上澆油——迪斯雷利首相因此下台,其在任期內進行了一系列有助於貧困人口和工人的改革,是一位令競爭對手都感到尊敬的優秀政治家。德國的保守政府在1907年的議會選舉中極力煽動民族主義,他們直接攻擊社會民主黨人是不愛國的。
1898年西班牙對美國的戰爭起初受到大量的民眾支持,到後來西班牙慘敗殖民地被美國搶走之後,這短暫的團結也隨之煙消雲散。
西班牙國內陷入了混亂保皇黨和共和黨爭執不休,這也為後來的西班牙內戰埋下了種子。德法危機幾度爆發、巴爾幹地區戰火連綿、意大利和法國也在地中海爆發了衝突。歐洲民族主義者聖戰式的狂熱最終會給整個歐洲和他們自己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結語
沙皇俄國於1905年鎮壓了民眾們的激烈反抗後,憤怒的工人和羣眾組織了無數的暴力團體,他們瘋狂的屠殺猶太人,
僅在1905年10月,就發生了690起屠殺事件,三千多名猶太人死於非命。在敖德薩一次屠殺便造成800名猶太人的死亡,5000人受傷,10萬多人無家可歸。請注意,這不是二戰的納粹,這只是一戰前的歐洲。
參考文獻:
《一戰背景下德國知識界對戰爭原因的釋讀》
《國際關係理論視角下的一戰起源研究》
《第一次世界大戰起源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