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清亮 打開夢想的窗
圖為白瑪曲措（前排右二）和合唱團的學生們在一起。資料圖片
近些年來，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日益加強，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廣大鄉村教師隊伍成為撐起基層教育的“脊樑”。他們用信念與堅守、創新與探索打開鄉村教育更廣闊的天空，點亮萬千鄉村孩子的人生夢想。
本版將持續關注鄉村教師，透過他們的故事，感受鄉村教育從“有學上”到“上好學”的巨大轉變。
本期聚焦西藏鹽井中學音樂教師白瑪曲措，她讓更多學生走進了音樂的世界，自己也在温暖和快樂中與學生一同成長。
——編者
新學期開始，西藏自治區昌都市芒康縣鹽井納西民族鄉鹽井中學的孩子們回到他們熱愛的音樂教室，開始學習全新的旋律。
從帶着孩子學習合唱，到組建起學校的合唱團，5年來，音樂老師白瑪曲措帶領鹽井中學的學生們摸索合唱技巧、嘗試改編歌曲……音樂教室外的走廊牆壁上，是孩子們寫下的“跳動的音符、放飛的歌聲”幾個大字，音樂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新一抹色彩。
5年裏，白瑪曲措見證和引導了這些孩子們長大，自己也和他們一起成長。
“孩子的歌聲能暖到我心坎裏”
“向着風，擁抱彩虹，勇敢地向前走……”陽光灑進教室，風輕輕吹動窗簾，白瑪曲措唱起這首《你的答案》，孩子們聽得聚精會神，在本子上一字一句抄寫下歌詞。
5年前，白瑪曲措來到鹽井中學，她發現，這裏的學生儘管上過音樂課，但對音樂仍很陌生。“唱歌就是吼，嗓門大就是唱得好。”白瑪曲措記得，許多孩子對唱歌有興趣，但從未有機會深入學習。一堂音樂課上，白瑪曲措教孩子們合唱，為了唱得整齊，她輕輕打起節拍，“一、二、三、走……”沒想到一些學生真走出了教室，讓她哭笑不得。
這讓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熱愛音樂卻又懵懂的自己。白瑪曲措打小酷愛音樂，作為土生土長的鹽井人，9歲那年她進入了昌都一家藝術學校，學習唱歌跳舞，並最終考入西藏大學藝術系。畢業後，幾經周折，白瑪曲措回到了家鄉的中學擔任音樂老師。她想把對音樂的愛傳遞給她愛着、也愛着她的學生們，讓這些山區裏的孩子更加愛藝術、愛生活。
“之前，昌都實驗小學需要鋼琴老師，父母勸我回城裏，但我捨不得這裏的學生。”現在，白瑪曲措已經和孩子們成了朋友，學生常常通過歌聲向老師表達自己的情誼。“歌詞的改編並不複雜，幾句感謝、幾句温暖、幾句表揚，但孩子的歌聲能暖到我心坎裏。”白瑪曲措説。
“我要做的就是引導學生髮展個性”
在學校，白瑪曲措是“紅人”，不僅因為她喜歡粉紅色，更因為她組建起了一個很“紅”的合唱團。
在白瑪曲措看來，自己和學生在歌聲中相識、相知；合唱團是一個興趣共同體，可以讓每一個愛歌唱的人在這裏相遇。於是，白瑪曲措從頭開始，為鹽井中學組建起了一個合唱團。合唱團沒有固定的人員名單，只要有興趣，每個學生都可以加入。訓練大多在放學後或週末開展，孩子們可以自己選擇來不來，老師會最大程度尊重他們的選擇。有人覺得功課繁忙，或是對音樂不感興趣，就可以退出。
“很多孩子都堅持了下來，但也有人選擇退出，我從來不做強制要求。”白瑪曲措説，合唱團成了這些來自不同年級、不同民族的孩子在學校的另一個“家”。
合唱團排練的曲子大多由孩子們自己投票選出，選擇的過程，也是他們釐清自己音樂興趣的過程。選曲時，白瑪曲措很少直接干預，“我要做的就是引導學生髮展個性。”白瑪曲措説。
“咱們下次唱什麼歌？大家來提議。”“這首歌很難，你們要挑戰嗎？”選曲現場，白瑪曲措不斷提問。經過一番熱鬧的討論，學生們終於確定了要學習的新曲目——《世界這麼大，還是遇見你》。
通過音樂，學生們不僅遇見了彼此，也認識了更廣闊豐富的世界。音樂教室裏有兩塊黑板，上面寫着孩子們平時會唱的歌曲——不僅有民族歌曲，也有各種流行曲目。
很多時候，白瑪曲措會和學生們對現有歌曲進行改編，創作出鹽井中學合唱團獨有的旋律。有時是對流行音樂的微調，有時是對民族傳統音樂的改編，有時還要給合唱準備伴舞……在學習和改編中，學生們對音樂的瞭解加深了，對生活的感觸也更多了。
“藝術讓更多光亮照進心靈”
音樂給孩子們帶來的點滴改變，都讓白瑪曲措樂在其中。
在鹽井中學“十大歌手”比賽的舞台上，合唱團成員尼瑪拉姆的表演一氣呵成，完成得自然而流暢。這個曾經靦腆的女孩，如今已是多次獲得“十大歌手”比賽冠軍的“明星選手”，歌唱讓她變得自信。
曾經，一些家長和學生不理解大山裏的學校辦合唱團的意義。面對困惑，白瑪曲措和孩子們選擇堅定前行。漸漸地，變化發生了，一些孩子之前羞澀內向，但在學習合唱的過程中，他們逐漸收穫了自信。走在學校裏，他們頭昂得更高，背挺得更直——白瑪曲措相信，這些變化將會給他們的人生帶來更多改變。
“合唱讓我有了信心和動力，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更需要堅持到底，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學生旦增達珍説，她的成績不算十分優秀，唱歌讓她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想當音樂老師”“當歌手”“去看更大的世界”……合唱團的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講述着自己對未來的期盼。
“成績不是評價學生的唯一尺度。藝術讓更多光亮照進心靈，為孩子們打開一扇門。”白瑪曲措説。
近5年，合唱團的學生有些考入了音樂類學校，有些進入了藝術團，鹽井中學校長嘎羅説：“唱歌讓學生更加積極，也讓他們的未來有了更多可能。”
如今，白瑪曲措時常邀請學生去家裏做客，有時還會去山上露營野餐。山水依依、草木青青，白瑪曲措和學生們常常放聲歌唱。“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這是孩子們最喜歡的歌，清亮的歌聲在山林間迴盪。（人民日報記者 徐馭堯）
《人民日報》（2020年10月14日第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