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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剪頭死舅舅”這句民諺在我國流傳已久,記得小時候每逢正月家鄉的大小理髮店皆會關門大吉,休息一個月,直到“龍抬頭”之日才再度開張營業。
那麼,什麼是“龍抬頭”呢?
龍抬頭,也就是農曆二月二,又稱春耕節、農事節、青龍節、春龍節等,是中國民間傳統節日。“龍”指的是二十八宿中的東方蒼龍七宿星象,每歲仲春卯月之初,“龍角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故稱“龍抬頭”。
龍抬頭日在仲春卯月初,“卯”五行屬木,卦象為“震”;九二在臨卦互震裏,表示龍離開了潛伏的狀態,已出現於地表上,嶄露頭角,為生髮之大象。在農耕文化中,“龍抬頭”標示着陽氣生髮,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春耕由此開始。
所以,在這一天理髮,預示着新的開始。
那麼,為什麼正月不能剪頭,而且,還有了“正月剪頭死舅舅”之説呢?
鮮為人知的是,這句傳承了近三百七十年的諺語,原話為:
“正月不剪頭——思舊”。這並不是一句關於理髮與舅舅生命安全之間存在必然聯繫的詛咒,而是清初漢人摸着鋥亮的腦門由衷地發出的喟嘆。
滿人入關之前,就已延攬了大量漢人作為鷹犬。且不説原本就生長於白山黑水之地的范文程、寧完我、鮑承先等奠定清朝國統的開國元勳,單單歸降滿清的吳三桂、洪承疇、尚可喜、孔有德等武將,個頂個都是幫助滿清統治者開疆擴土的好手。
“吾曹櫛風沐雨數十年,譬諸行道,吾等皆瞽。今猶得一導者,吾安得不樂?”
從多爾袞的這句自白裏,我們不難發現當時滿清對漢人的態度是相對温和甚至是謙恭的。這一時期的滿人雖已突破那道山海關,但西方尚有張獻忠、李自成的叛軍,南方亦有南明老朱一家子的“餘孽”,東南還有盤踞台灣的鄭王爺。單憑滿清的那點家底——八旗軍,顯然無法平定如此眾多的“反逆”,還需藉助漢人的力量。
因此,在順治元年小皇帝所下達的一系列聖諭中,就包括了一條:“文臣衣冠暫從明制”。不過,這種“寬仁”的態度在短短一年後變了味道。隨着清軍擊潰了被瘟疫偷襲的李自成部,並掃除了長江流域的南明遺黨後,多爾袞借皇帝之口頒佈了《剃髮詔書》:
“向來剃髮之制,不即令劃一,姑聽自便者,欲俟天下大定,始行此制耳。今中外一家,君猶父也,民猶子也,父子一體,豈可違乎,若不統一,終屬二心。自發佈告之後,京城內外限旬日,直隸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為惜發爭留,決不輕貸。”
從字意上來看,該詔書充滿了“人文關懷”,什麼“君父民子”,什麼“中外一家”,讓人讀來如沐春風。殊不知,在若干年後鬼子張貼的“大東亞共榮標語”中,我們亦能讀到類似的“親善”。在這段文字的結尾,輕描淡寫地提到“決不輕貸”四字。
那麼,“不輕貸”意味着什麼呢?
砍頭!
這篇《剃髮詔書》實則經過了清代史官的修撰和刪改,其實,整段話可用十個字概括“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想要保住腦袋,就得刮掉頂心上的頭髮,將腦後的雜毛紮成辮子。幾乎在《剃髮詔書》頒佈的同時,大街小巷的剃頭匠都樂開了花,他們將聖旨掛在了剃頭挑子上,告誡百姓響應清廷之號召。
那麼,那些不肯剃頭的漢民,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呢?
嘉定,是明清時期的江南重鎮。《剃髮詔書》頒佈到這座小城時,前朝左通政時候峒曾與前朝進士黃淳耀召集了幾萬名嘉定軍民發誓用生命捍衞髮型。面對這種不肯屈從於滿清正統的“頑固派”,貝勒爺勒克德渾自然要親自上陣將這些不肯剃頭的傢伙殺個精光。
面對洶洶來襲的滿清韃虜,嘉定軍民靠堅固的城牆守了好多天。沒想到天公不作美,降下瓢潑暴雨,恰逢叛將李成棟帶着一批紅衣大炮為勒克德渾助陣。在雷聲與炮聲中,嘉定城牆轟然倒塌。清軍像金秋的蝗蟲一般湧入城內,與義軍進行血淋淋的巷戰。
這場巷戰,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候峒曾不可力敵,抱着兩個幼子投水而亡,黃淳耀見大勢已去,亦以白綾上吊自盡。收拾了義軍過後,明朝降將李成棟竟下令對城裏的兩萬名漢族同胞揮舞屠刀,將城內殘餘的百姓趕盡殺絕。
二十二天後,清軍在郊外偶遇一夥不肯剃頭的軍民,在李成棟的指揮下又一場屠殺開始了……八月十六日,類似的場面再度上演,李成棟完成了“嘉定三屠”的“奇蹟”。
相比於嘉定,江陰城的面積更小,人口更少,其軍事地位亦顯得無足輕重。當地百姓為了保住受之父母的頭髮,推舉不入流的小吏閻應元作為守城官。在接下來的八十一天中,閻應元與九萬名江陰百姓同仇敵愾,創造了殺敵七萬五千人的戰績。
閻應元向滿人展現了祖宗傳下來的智慧,將三十六計運用得淋漓盡致。城內的老者主動請纓,帶着裝滿炸藥的銀箱詐降,在一聲轟鳴中與一位清軍王爺、三位清軍將領及三千多名清軍同歸於盡。在江陰城被清軍攻破之後,身負重傷的閻應元投河自盡。
清軍將其從河中撈出後,猛刺其膝蓋骨,想要讓閻應元跪倒在地。誰知,閻應元竟用最後的力氣支撐住身體,直至倒下仍不使膝蓋折彎。此戰過後,江陰九萬七千名軍民均遭荼毒,唯五十三人藏在寺廟的佛塔上逃過了屠殺。
在閻應元慷慨就義的前一天,他在江陰城牆上寫就絕命詩: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守城,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倘若身懷武藝的志士能夠在戰場上遭遇敵軍,即便他要面對的是數倍於自己的強大力量,亦可靠“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了”的信念與敵人拼個你死我活,換個壯烈的收場。
然而,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來説,一旦淪為敵人的俘虜,那就只能任由敵人凌辱宰割了。
左懋第雖為兵部左侍郎,但他效忠的是南明小朝廷,所以,他着實算不得什麼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在《剃髮詔書》頒佈時,他被南明派到北京與清廷進行交涉。
聽聞“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的傳言後,左懋第並未予以理會,可他手下的隨行人員艾大選卻貪生怕死,遵照清廷的統治紮起了辮子。
左懋第見狀,立即用棍棒將其毆打致死。
多爾袞聽説了左懋第的事後,便派已歸降的左懋泰(左懋第的同胞弟弟)去勸降。見弟弟前來,左懋第冷笑着問道:“你不是滿清的大員嗎?怎麼能冒充我左某人的弟弟呢?”説罷,便將左懋泰踢了出去。
當左懋泰將兄長的情況彙報給多爾袞後,這位攝政王大為光火,當即親自召見了左懋第,詢問道:“你為什麼不遵從聖旨剃掉頭髮?”左懋第毅然決然地説道:“腦袋可以斷,但頭髮是決計不可斷的!”多爾袞未曾想到左懋第竟有如此風骨,惱羞成怒之下竟不顧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禮數,將左懋第殺之後快。
明兵部侍郎張同敞與大學士瞿式耜雙雙被俘,俘虜了他們的正是歸降滿清的叛將孔有德。孔有德滿口仁義道德,以孔子後裔自居,希望兩人能歸順滿清之“正統”。張同敞、瞿式耜聞言,立即喝罵道:“你不過是毛文龍手下的走狗,平日裏替毛文龍跑腿倒夜壺的角色,你也配稱孔聖後裔?”
孔有德被罵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面紅耳赤地命人將瞿式耜和張同敞打入大牢。為了報復二人,孔有德安排獄卒將瞿式耜和張同敞剃了光頭,沒成想兩人根本沒將此當回事。在接下來的四十多天裏,瞿式耜與張同敞每天都會賦詩,明嘲暗諷滿清王朝。到了受刑的那天,瞿式耜朝着南明朝廷的方向端正衣冠,頂禮朝拜,隨後慷慨就義。張同敞被斬首後,其身軀屹立不倒,頭顱在地面上彈跳了三下。
兩人在獄中留下了數十首膾炙人口的詩作,其中有一首道:
從容待死與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張。三百年來恩澤滅,頭絲猶帶滿天香。
斯人已逝,活着的老百姓不願以生命進行抗爭,所以只能乖乖地剃掉頭髮,歸順清統。不過,雖老百姓不會以身家性命為籌碼,公然與滿清唱反調,但他們亦會通過獨特的方式進行抗議。就像文章開頭提到的那句諺語“正月不剪頭——思舊”一樣,每年正月,老百姓都不約而同地遠離剃頭挑子,表達對前朝的懷念,及對犧牲的抗爭者的哀思。
從歷史的發展中可以窺見,即便是在康雍乾盛世,滿漢之間的宿怨仍未消弭。不過,滿清統治者能夠以處於絕對劣勢的人口數量,統治人口基數龐大的漢民將近三百年,在政策上自有獨到之處,甚至,有許多政策比前朝更加高明。清代統治者亦做過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如滋生人丁永不加賦、平定準噶爾之亂、收復台灣、不再修建長城等。到了最後,滿清統治者甚至犧牲了滿族的語言及文字,融入了泱泱中華。
但令人費解的是,連語言和文字都可放棄的滿人,偏偏在無關緊要的服裝和髮型上較真,釀造了人間慘劇後又埋下使自身覆滅的種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參考資料:
【《明史》、《清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