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無數遍各種版本的《水滸》,筆者看出的就是那首打油反詩:“閻羅仍在世,招安一旦休。行事要徹底,浪子不回頭。”
《水滸》在明朝曾經是一本禁書,這本書的作者也曾經是朱元璋的死對頭:施耐庵先是考中了元朝文宗圖帖睦爾年至順三年進士,後來又給私鹽販子張士誠當謀士,偏偏就不響應朱元璋的號召入明朝為官,反而躲在鄉野之間,寫了這本鼓動造反、把強盜美化成好漢的《水滸傳》。
施耐庵的本意,或者《水滸》的很多版本,這部書應該只有七十回,梁山一百單八將大聚義排座次就完事了:眾好漢在宋江領導下,攻城略地打家劫舍,過上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成套穿衣服的幸福快樂生活。
整本書都在鼓動造反,造反的比守法的還逍遙快活,這麼寫朝廷當然不滿意,施耐庵只好又加了一段“梁山泊英雄驚惡夢(這一段很多版本都沒有)”,寫盧俊義做夢:一百單八將都被嵇康剿滅了。但這明顯是敷衍了事矇混過關,是忽悠不了沒上過學但很有文化的朱元璋的。
於是才有了一百二十回本的《水滸傳》,表面上是把宋江寫投降了,但是卻暗示造反就要幹到底,投降是死路一條。我們認真研讀,就會發現這幾位梁山天罡正將的綽號和結局,連起來讀就是一首反詩。
咱們先來看看朱元璋為什麼討厭《水滸傳》
按照《明史》記載,朱元璋是十分反感背叛者的,即使是背叛元朝而投入他麾下的,也會被他打入另冊。空口無憑,咱們以明史第一頁《太祖本紀》朱元璋聖旨為證:“立國之初,當先正紀綱。元氏闇弱,威福下移,馴至於亂,今宜鑑之。”
剛剛坐江山還沒坐穩的朱元璋,最怕的就是別人有樣學樣造他的反,而且他也對不忠於元朝的官僚士大夫比較鄙視,甚至對曾為元朝高官(元朝進士、江浙儒副提舉兼任行省考試官、江浙省元帥府都事)的劉伯温也心懷猜忌:“你能背叛元朝,也能背叛我。”
為了表示對元朝“貳臣賊子”的鄙視,李文忠塞北大捷,擊潰元順帝的繼承人元昭宗愛猷識理答臘,生擒買的裏八剌和五萬人,但是朱元璋馬上下令:““曾經在元朝做官的人不要進行朝賀(李文忠捷奏至,命仕元者勿賀)。”早就準備好要歌功頌德的劉基等人,如同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一次易主,終生污點!”
這時候我們就能看出為什麼朱元璋討厭《水滸傳》了:三十六天罡中,除了林沖柴進秦明等少數幾個,朝廷似乎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特別是大刀關勝、雙鞭呼延灼、雙槍將董平、沒羽箭張清等朝廷軍官,世受國恩,但是一打就輸,一輸就投降,然後反戈一擊,對從前的袍澤大開殺戒。
接下來再看梁山眾好漢的結局能寫成一首怎樣的反詩
招安之後,力主招安的梁山三大頭領,全部死掉了,而且都不是正常死亡:玉麒麟盧俊義吃了水銀拌飯,弄壞了腰子,掉進水裏淹死了;及時雨宋江喝了欽賜御酒,也猴吃辣椒翻白眼了;智多星吳用學焦仲卿自掛東南枝,用的是不知道多少天沒洗的褲腰帶,舌頭伸出來老長,也不知道是勒死的還是燻死的。
這幾個梁山投降派,不管怎麼伏低做小,但還是得不到宋朝君臣的信任:這幫傢伙腦後都有反骨,能造反一次,就能造反第二次第三次,只有死了的強盜才是好強盜。
但是堅決反對招安的,創造了梁山好漢長壽紀錄:活閻羅阮小七活了六十,行者武松活了八十,浪子燕青逍遙快活,可能北宋滅了他都沒死。這樣我們就能總結出一首充滿反意的打油詩:“閻羅仍在世(按照歲數推算,活閻羅阮小七又多活了三四十年),招安一旦休(力主招安的三個盜首全都死於非命)。行事要徹底(行者武松活成了梁山壽星,就是因為他從不屈服,出手狠辣,好事壞事都要做到極致),浪子不回頭。”
施耐庵是不是把朱元璋看成了活閻羅,這一點不用猜,因為在施耐庵眼裏,朱元璋比活閻羅還可怕——老東家張士誠就是被老朱滅的,而且張士誠的堅定支持者,都被貶為賤民,連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張士誠哥四個分別叫做誠義德信,所以施耐庵極力描寫晁蓋之誠(對眾兄弟推心置腹)、宋江之義(仗義疏財)、魯達之德(俠義可欽)、武松之信(言出必行)。
背叛並導致張士誠兵敗被擒的那小子叫潘元紹,所以《水滸傳》裏背叛丈夫的女人,就有兩個姓潘,而且死得都很羞很慘:潘金蓮、潘巧雲,都被大男人剖腹挖心了。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梁山好漢也沒有幾個好人
朱元璋不喜歡《水滸傳》,歷朝歷代的君王也不喜歡七十回本的《水滸傳》,所以才有了宋江受招安,才有了破遼國打田虎滅王慶徵方臘,一幫窮兇極惡的山賊水匪和變節投降的朝廷軍官變成了鷹犬。
其實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梁山好漢也沒有幾個好人:及時雨宋江就是一個黑白通吃的污吏,智多星吳用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無良文人,黑旋風李逵就是一個滅絕人性的魔頭,矮腳虎王英就是一個嗜殺好色的吃人專家……
除了花和尚魯智深和九紋龍史進俠肝義膽之外,武松和朱仝的人品也不無瑕疵:武松為環境所迫殺了幾個無辜之人,朱仝身為捕頭,貓鼠同眠放過晁蓋宋江朱仝。武松朱仝尚且有令人惋惜之處,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説了——《水滸傳》簡直就是一本《犯罪大全》和《洗白朮秘笈》:要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一牀大被遮錦繡,累累罪行一風吹。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頭金不換,都是毒雞湯:殺人更容易成佛,當過浪子的人更金貴,這世上還有好人走的道兒嗎?
所以説所以説當這世上還有堪稱活閻羅的昏君奸臣惡人的時候,受招安的強盜不是好強盜,回頭的浪子也不是真浪子,做人當學武二郎,堅守本心不動搖,該出手時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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