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北宋政和二年,宋徽宗執掌大宋帝國12個年頭了。

這一年的正月十六,汴京上空突然彩雲繚繞,低映在皇宮宣德門周圍,彩雲之上有羣鶴翔集,長鳴如訴,經時不散,其中還有兩隻落在宮殿左右兩個高大的鴟吻之上,相對而立,姿態閒適。

一時之間引得皇城宮人和往來都民爭相駐足,訝嘆紛紛。

親睹此情此景,且為狂熱道教徒的宋徽宗更是興奮異常:彩雲仙禽,祥瑞之兆啊!我大宋必可興盛萬載!

欣之所至,隨即揮灑丹青妙筆,將此祥瑞之象繪於絹素之上,這幅畫就是大名鼎鼎的《瑞鶴圖》,是徽宗筆下難得的詩、書、畫俱為上乘的珍品佳作。

當徽宗同學志得意滿地在畫作上籤下“天下一人”的花押時,估計他怎麼也不會料到,此時距離繁華落幕的靖康恥只有區區15年了。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瑞鶴圖》,現存遼寧博物館

宋徽宗趙佶的人生從開始就充滿了傳奇和宿命的意味。

熟悉歷史的都知道,大凡天子降世,往往會天生異象,比如狂風暴雨,紫氣東來之類。

其中的典型代表有劉邦,傳説其出生時有蛟龍自天外破窗而入,盤旋於產牀之上(吹的太過了,產婦嚇都嚇死了,還生個毛線啊),還有趙匡胤生來就滿身香氣,皮膚還是金色的(我猜八成是新生兒黃疸),朱元璋出生時也是滿室紅光,鄰居還以為他家失火了……

以上人物雖然出生狀況各有不同,但暗示的含義都是一致的:哥是有天命在身的,是註定要做皇帝的。(都是套路,大家懂的)

而宋徽宗同學出生時的傳説就比較個性了:

據説在他降生前,其父宋神宗曾到秘書省觀看南唐後主李煜的畫像,對這位亡國之君的儒雅風度極為心儀,隨後就生下了徽宗,徽宗之母生產前也曾夢到李煜來謁,懇請其多多關照。

這特麼就尷尬了:人家都是生來就是真命天子,我生來註定是亡國之君?!

這類野史傳説自然不可深信,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宋徽宗和李煜的人生歷程實在太過相似,除了都有文采風流和亡國之君的標籤外,就連他們登上皇位的緣由幾乎都堪稱雷同。

李煜同學本來是無緣也無心皇位的,可惜前面的一羣好哥哥跟商量好了一樣全都早早掛掉了,李煜這才無奈登基,成為一個弱國之君。

宋徽宗的情況與李煜如出一轍。

原本富貴閒人的王爺做的好好的,可惜18歲那年隨着哥哥宋哲宗英年早逝,在各種政治力量的角逐較量下,本來在皇位候選人中只能排個第三位的趙佶同學一下子由端王成為一國之君宋徽宗。

消息傳來時,傳聞他還正在綠茵場上和小夥伴們踢蹴鞠……

在這場皇位爭奪戰中,時任宰相的反對派代表章惇説過一句非常著名的話: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他支持哲宗的同母胞弟趙似)

對,就是那個把我們的老朋友東坡寶寶踢到惠州和海南的章惇同學。

雖然章惇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我們必須承認此人能謀善斷,看人的眼光實在老辣:他的這句話簡直就是徽宗同學執政20幾年的完美備註啊!

不過在當時,徽宗同學應該是不服的:誰説老子輕佻不能君天下?我偏勵精圖治給你看!

大家要相信,沒有哪個皇帝一上台就是立志要做昏君的。

就像我們興沖沖開始一份新工作時,我們絕不會去考慮如何把這份工作搞砸。

宋徽宗也一樣,剛登帝位時也是雞血滿滿打算要幹出一番成績,而且不光是想,他還真的做到了。

比如上位之初,他主張不搞無謂的派別之爭,保持中正公允,還把諸如司馬光,蘇軾等在變法過程中遭受打擊迫害的成員統統予以平反。(也正因如此蘇軾才得以避免客死海南)

再者就是廣開言路,虛心納諫。不論職位高低,也不管你説的話是順風還是逆耳,都可以放馬過來,提的好立馬有賞,提的不好也絕不追究。

並且,還真正做到了從諫如流:

比如他喜歡畫花鳥畫需要觀察鳥的形態習性,就在宮內養了很多珍禽異鳥,結果有大臣認為皇帝養鳥不像話,屬於玩物喪志,建議統統都驅走。

古代的文臣們有時真的很煩,多大點事兒就上升到玩物喪志,敢問您業餘就沒個興趣愛好?這事兒擱我身上我都不能忍!可人家徽宗同學忍了,不僅忍了最終還真的忍痛割愛,和太監一起把禽鳥轟的一隻都不剩。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芙蓉錦雞圖 宋徽宗繪,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還有大臣提意見説要奉行節儉,不要大興土木,搞得徽宗同學整修一個過於破舊的宮殿時,特意交代工程隊施工時務必避開那個大臣,以免被發覺後影響不好。(裝個房子還要躲躲藏藏,這樣的皇帝你見過幾個?)

以上都還不算啥,這期間最有影響力的莫過於“扯龍袍事件”了,説的是一個叫陳禾的言官在退朝之後拉住徽宗提意見,結果一直聊到晚飯的點兒還沒有結束的意思,皇帝也是人,也會餓啊,也可能內急啊!

幾次示意對方打住無效後,徽宗猛然起身打算離開,沒想到對方也是個高手,迅速拽住徽宗的衣袖進行阻止,結果用力過大,嗤啦一下居然把徽宗的龍袍袖子扯壞了!

這麼一來大家都懵逼了,個個屏住呼吸等待徽宗的雷霆之怒,因為在古代扯壞龍袍的罪名堪比打死太子,事情不可謂不嚴重。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徽宗同學不僅沒有動怒,還被陳禾的責任心所打動,賜他座位並耐心聽他把意見講完。(簡直宋代李世民啊有木有!)

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朝野上下一片美譽之聲……

對於這段時間徽宗的執政成果,後代的歷史學者曾有如此評價:徽宗之初政,粲然可觀。

你看,執政之初徽宗同學一點都不昏嘛,不僅不昏,還頗有明君風範呢。本來嘛,能名垂千古,誰願意遺臭萬年啊。

可惜遺憾的是,這樣清明有為的時光徽宗只維持了短短的2年,之後便風雲突變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努力一陣子不難,難的是努力一輩子。

短短兩年間徽宗就發現想做個明君忒不容易了,無趣又約束,十分不好玩。做好皇帝所需要的素養和特質每一條都和他藝術家的浪漫天性背道而馳。

就在徽宗深感自己的本性受到壓制時,一個助他釋放自我的關鍵人物登場了。

想必大家已經猜到了,這個人就是後人口中的北宋六賊之首——蔡京。

此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投機主義者,靠着過人的書法才華和超級逢迎術,一步步成為徽宗的輔宰之臣,藝術知音加兒女親家,從此權勢熏天。

其為討好徽宗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而且厲害的是人家還能為自己的無恥逢迎和皇帝的奢侈享樂提供堂而皇之的依據。

比如他為徽宗提出了一個享樂理論叫做“豐亨豫大”,這四個字都摘自《周易》,意思就是在國泰民安的成平年代,皇帝就是要盡情地吃喝玩樂,否則就是違背天意,對國家和人民不利。

還有一個理論叫做“為王不會”,會是會計的會,意思就是皇帝花錢用不着算計,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堂堂一國之君如果都要精打細算,那這個國家的百姓得窮成什麼樣?所以為了體現國家和人民的強盛富足,皇帝必須得隨便花,可勁花!

好一個大言不慚啊!真是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

就這樣,在蔡京這番歪理邪説的鼓吹下,徽宗之前暫時被壓抑的藝術家之天性和慾望一下子被充分調動了起來:對哇,這才是皇帝的正確打開方式嘛!知朕者,蔡京也!

來吧,為了國家和人民,嗨起來!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聽琴圖》 宋徽宗繪

彈琴者為徽宗,紅衣人為蔡京

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館

絕對的權力,滋生絕對的腐敗。

徹底放飛自我的徽宗除了繼續揮灑自己那天賦神授的藝術才情外,還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享樂主義者。

説到他的奢靡生活,首先不得不提的就是他的風流好色。具體好色到什麼程度呢?出示一組簡單粗暴的數字大家就明白了。

從宋太祖起,後宮嬪妃加宮女的數量一直都是幾百人,到了徽宗執政,一下子激增到了一萬多!從此“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就這還不夠,還要時不時到青樓撩個京城名妓李師師之類……

讀者裏學生多,所以這個好色的種種野史和傳聞咱就不細講了,直接看結果,宋徽宗一共生了80個子女!在古代皇帝中是力壓羣雄,妥妥的NO1。而且其中還有十幾個是被俘到金國北方後才生的,艾瑪,心是真大啊……

除了風流成性,裝房子蓋房子也不再躲躲閃閃了,宮殿是一個接一個的蓋,最後整個大內的面積幾乎擴張了一倍。

文藝青年愛熱鬧,所有的節假日都要大肆慶祝,燒錢無數。到了他的生日就更不得了,全國各州縣都要大辦宴席共同祝壽,一切費用統統國庫出。

其中危害最大,最具徽宗特色的奢靡行為當屬“強徵花石綱”。起因只是徽宗想要徵集一些奇花異石以供觀賞、寫生之用,結果沒想到愈演愈烈,各地官員爭先恐後在民間瘋狂搜刮,前後竟持續近二十年,直到最終鬧出了震驚東南的方臘起義,嚴重損耗了大宋的國力與民心。

國家再富也經不起這樣玩啊!

何況內憂紛生的同時,外患也已經悄然逼近。

在當時,和北宋同時並立的政權有遼,金,西夏等。

好大喜功的徽宗同學為了收回要害之地燕雲十六州,與金國簽訂了“聯金滅遼”的海上之盟。

出發點正確與否暫且不論(有爭議),但可以肯定的是,結果是十分糟糕的:非但沒有達到預期的收復效果,還在滅遼過程中把君臣的昏庸無能,軍隊的渣級戰鬥力等統統暴露在了外交舞台上,致使金朝滅了遼國後,轉頭就打起了大宋的主意:這麼軟的柿子,不捏白不捏啊!

而接下來徽宗同學的表現可以用一句話完美概括:在其位完全不謀其政。被金國打了個措手不及後,匆忙禪位把一堆爛攤子撂給毫無執政經驗的兒子宋欽宗,然後自己腳底抹油跑路了!

媽呀,人家坑爹他坑娃,奇葩呀奇葩……

危險過去後又大搖大擺回來,全當出去旅遊了一趟,而半年之後等到金軍再次侵宋,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在第二次守城最關鍵的時刻,朝廷決策層的一堆廢物居然迷信什麼六甲神兵的道家數術,讓一個妖人道士帶着一羣花裏胡哨的烏合之眾到城牆上跳大神,汴京就這樣在半打半送的荒唐鬧劇中失守了!

徽宗父子本來還有突圍機會,偏偏又都嚇破膽,還抱着和談的幻想跑到金營去親自請降,一次不行,還去兩次,結果終於都被扣下了……

哎,整個過程不堪細説,否則能氣吐血,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兩個皇帝加一羣高級官員犯了一系列豬都不會犯的錯(這麼説感覺豬都不樂意),導致靖康之恥,北宋滅亡。

《燕山僧寺題壁詩》

九葉鴻基一旦休,猖狂不聽直臣謀。

甘心萬里為降虜,故國悲涼玉殿秋。

這首詩是徽宗於北俘途中寫就,短短的28個字,道盡了一個亡國之君的悲愴和悔恨。回首往昔犯下的錯何其之多,而最大的錯,也許就是根本不該登上那個至高無上卻並不適合自己的位置……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紅蓼白鵝圖,宋徽宗繪

現藏台灣故宮博物館

古往今來的皇帝那麼多,如果要問最英明或者最昏庸的是哪一個,好像一下子都很難給出唯一的答案。

但是如果要問藝術才華最高的皇帝是誰,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回答:宋徽宗!

沒錯,雖然做皇帝他是戰五渣,但是在藝術領域人家卻絕對是火力全開的天才加全才。

書法繪畫,詩詞歌賦,吹拉彈唱,騎馬蹴鞠,甚至醫學茶道,瓷器古玩,只要你能點的出的,就沒有我們徽宗同學不會的!

不僅會,人家還樣樣都是頂尖水準。他對中醫,陶瓷,茶道的專著,即使到今天拿出來都可以分分鐘秒殺專業的博士論文。

書法上他獨創著名的“瘦金體”,剛勁秀麗,曲金斷鐵,側鋒如蘭似竹,美學高度曠古絕今,即使完全不懂書法的人,往往也會被其獨具個性的筆法所驚豔。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下圖為《穠芳詩帖》局部

現藏台灣故宮博物館,鎮館寶物之一

我們今天印刷用的仿宋體就是由瘦金體發展而來,縱觀中國書法史,二十幾歲就能自成一體的書法大家,除宋徽宗外,舉世恐無第二人。

不僅書法千古獨步,其繪畫才能在皇帝羣體中更是無人能出其右。本文前面的插圖均出自徽宗手筆,我想只要不是瞎應該都能看出畫的有多好,在此就不多作渲染了。

文學創作上,雖然沒有達到李煜的傳唱度,但亡國之後也多有觸動人心之作,比如以下這首《眼兒媚》: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里帝王家。

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

家山何處,忍聽羌笛,吹徹梅花。

其中的故國之思,今夕之痛與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何其相似。

看到這是不是很想感嘆一句:我去,這貨是個被皇帝耽誤了的全能藝術家啊!

是的,不止你這麼想,撰寫《宋史》的元代史官脱脱早就曾惋嘆過:(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

這句話可謂一針見血,道出了宋徽宗一生的無奈和悲哀:獨不能為君,卻偏偏做了君……

千年之後,惟餘一聲嘆息。

雖然亡國之君的帽子是宋徽宗永遠無法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恥辱,但應該屬於他的光芒和榮耀也不能因此被掩蓋。

在藝術領域,徽宗不僅自己十項全能、書畫雙絕,還為中國繪畫的發展和傳承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他當政之後,廣收古物與書畫,擴充翰林書畫院,編輯多本專業畫譜圖冊,成為後世研究藝術的重要史籍。

此外還成立國家級的大畫院,親自選撥繪畫人才和制定教學大綱,培養了一大批有為畫家,堪稱中國第一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張擇端,就是在徽宗的支持和培養下創作出了傳世名畫《清明上河圖》。

而古代青綠山水畫的巔峯之作,最近話題度超高的《千里江山圖》也與徽宗關係緊密,該畫作者王希孟就是徽宗時期宣和畫院的學徒,其初時並無驚人之作,並曾屢次向聖上獻畫不中,但是徽宗卻並未因此忽略他,而是慧眼識珠,認為“其性可教”,親授其法。

在頂級美術教授徽宗的神力加持下,小王同學的繪畫技能日近千里,僅僅半年之後就創作出這幅氣勢恢弘的十二米長卷《千里江山圖》,堪稱畫史奇蹟。

一個在政治上失敗到家的皇帝,卻也是一個在藝術領域縱橫馳騁的百藝之王。

唉,和李煜一樣,又是一出人生錯位的悲劇。

宋徽宗: 一個被皇帝職業耽誤的全能藝術家

王希孟 《千里江山圖》

回到之前,交代一下徽宗被俘北上之後的情況。

靖康二年四月,金軍俘虜徽、欽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朝臣等3000多人,押解北上,汴京城中公私積蓄為之蒐羅一空。

宋徽宗亡國之後的俘虜生涯較之李煜,悽慘和不堪更勝百倍。

《在北題壁》

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斷天南無雁飛。

北上時正值農曆四月,北方還很冷,徽宗因為衣服單薄,晚上經常凍得睡不着覺,只得找些柴火、茅草燃燒取暖。

比起肉體的痛苦,更令人難以承受的則是毫無底限的精神摧殘。一路上,金人無論宴飲還是打獵無不拉上徽宗作陪尋開心,有時令其作詩助興,有時更當其面調戲北宋的嬪妃女眷……

到了金國上京,所受苦難就更加深重了。

金軍為了炫耀自己的勝利,在金朝阿骨打廟舉行獻俘禮,又叫“牽羊禮”,命令徽宗、欽宗在內的所有宋俘都身披羊裘,袒露上體,男女老少無一例外。欽宗的皇后不堪如此奇恥大辱,當夜便自盡而亡。

除此之外,金人還給徽宗、欽宗加封侮辱性的稱號,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重昏公。而極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一招金人還是跟徽宗的老祖宗學的,因為趙匡胤當年滅了南唐後,曾封李煜為違命侯……

歷史,總是如此驚人地相似。

對宋徽宗來説,從享樂無邊的皇帝,到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的囚徒,境遇的驟變不啻天堂地獄之別,這種得到之後再失去的痛苦,是最難承受的。

我常想,在那近十年的囚徒光陰中,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着徽宗繼續活下去?

這個天真的藝術家,或許一直還幻想着能夠回到大宋吧。

在每一個嘆息垂淚的夜晚,在無數次佇立風雪之中向南遙望的時刻,他是否能夠想到,最不希望他回去的或許不是金人,而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南宋皇帝趙構。

皇帝的位子只有一個,坐上去的人都不想再下來——在皇權面前,從來都沒有親情的位置。

別説趙構指望不上,同樣被俘到北方的徽宗的一子一婿為了向金人立功,改善生存處境,居然捏造舉報説徽宗要謀反。雖然最後金人查實之後沒有傷害徽宗,但是這件事幾乎徹底摧毀了他對生的最後一絲眷戀。

為了生存,人性竟然扭曲到了這種地步,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信任和留戀的呢?

或許自己這一生,唯一真正擁有的唯有手中的這一支丹青之筆……

已有丹青約,千秋指白頭。

今時今日,當我們提起這一段不堪的歷史,“在哀其不幸,恨其不爭之時,能略微想起一些他為當時和後世的中國藝術做出的貢獻,或許就是對他最好的慰藉了。”

穿過千年的風雪沙塵,我彷彿聽到了一個來自歷史深處的回答:是的,願從此之後,生生世世不復生帝王家。

只做趙佶,不做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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