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四年(1449年),明英宗朱祁鎮率領下一場土木堡之變的慘敗,讓大明王朝的時局斗轉。原本處於上升期的王朝,卻在這場戰役之中損失殆盡,三大營等精鋭盡喪,朱祁鎮本人也是落得被俘的結局。
作為獲勝方的瓦剌,自然也並不滿足這樣單單的一場戰役性勝利,“奇貨可居”的生意,當年呂不韋可是做到了利益最大化。於是,一方面裹挾着明英宗進行敲詐勒索,叩門宣府、大同;另一方面,則又不斷的進軍,抵進紫荊關,直逼京畿。
情勢危殆!此時的北京城內,國無主君,戰和不定,兵力空虛。似乎一場靖康之恥般的 慘劇,即將再次上演。而擺在當時的大明朝堂之上的首要問題就是,解決瓦剌也先以明英宗為人質所帶來的 邊際效應,確立新的國君人選。如此才能避免封建綱常之下的受累於朱祁鎮被俘之下,君臣關係的束縛,放手一搏。
此時的北京城內,有資格承位的有朱祁鎮之弟郕王朱祁鈺,也有朱祁鎮之子朱見深。那麼要冊立誰為新君呢?如果按照《皇明祖訓》留下的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原則,朱祁鎮的兒子,現任太子朱見深,自然當屬必選之人。
可是這件事的結果卻是:初,大臣憂國無主,太子(朱見深)方幼,寇且至,請皇太后立郕王(朱祁鈺)。
在大學士王文上書請求以監國朱祁鈺為新君之後,這樣的提議也獲得了時任兵部侍郎于謙(此時的于謙,也是兵部最高主官,兵部尚書鄺野在土木堡之戰中殉國 )等一眾大臣的附議,最終孫太后首肯,朱祁鈺成為大明王朝的第七位皇帝,年號景泰。
隨後,在駁斥了徐有貞的南遷之論後,作為擁立之臣于謙也被擢升為兵部尚書,署理一切京畿要務。在於謙的調度有方、指揮有策之下,北京保衞戰取得勝利。大明王朝也終於轉危為安。
以結果論,於大明而言擁立朱祁鈺為帝效果卓著,顯然是有功之策、正確的。但這帶來的副作用,其實也是十分明顯的,奪門之變後石亨、徐有貞、曹吉祥掌權,挽大廈將傾的于謙、王文等人也被處以斬刑、棄市,結局悲慘。就史料上看,當時的于謙在知悉奪門之變時,選擇“不作為”;下獄之後,又“不辯駁”顯然他也已經預料到了這種局面。那麼于謙又為何要在當時,選擇擁立朱祁鈺為帝,而棄朱見深呢,以致於有此悲劇結局?
這一點,除卻上文中我們提及的朱見深年齡幼小,無法署理朝政,時局危殆的必然選擇之外,事實上更是于謙對於江山社稷與君王之間關係認知的一種體現。
在傳統的君臣關係之中,封建社會講究三綱五常,以“君為臣綱”來確立臣子與君王的尊卑、倫理道德,要求臣子順從、遵禮。這種綱常名教,在大明王朝,這種君主專制達到鼎峯的朝代尤為嚴苛,朱元璋時對於《孟子》之書中的“民貴君輕”更是視之如洪水猛獸,甚至有若孟子活在當時,當治罪之語;將孟子之祭祀撤走,大篇幅刪減《孟子》之舉動。
改立新君,這樣的國之大事,對於朝臣而言捲入已然是不智之舉,解縉故事猶在;而且就擁立朱祁鈺,而非朱見深,改變正統之為而言,也是不遵綱常之舉;但于謙最後還是慷慨陳詞,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擁立朱祁鈺,以此幫助國家度過危局。“社稷為重,君為輕”的認知,也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一句“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也是他一生的寫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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