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道路,不全是坦平的,有時走到艱難險阻的境界這是全靠雄健的精神才能夠衝過去的。————李大釗
堂堂帝王,卻因貪圖美色而讓大臣骨肉分離;為人父母卻為功名利祿而驅逐親骨肉;明明是受恩於他人卻要用計將其送上斷頭台,真真假假、恩恩怨怨皆是人心險惡。
明宣宗
明宣宗年間,民間沸沸揚揚地傳着一件令帝王之家難以啓齒的事情——明宣宗的寵妃蘭妃與新狀元李文清勾搭,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蘭妃乃是兗州之府張濤之女,自宣明宗見此女之後,就像是被勾了魂似的整日不離其左右。明宣宗獨寵蘭妃,其他妃子自然嫉妒,尤其是那一手遮天、皇帝也要忌憚三分的梅妃早就把她當作是眼中釘,肉中刺。但奈何,明宣宗護着,梅妃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忍着。
然而,真是天助梅妃,那年科舉考試,蘭妃居然與新科狀元李文清私通,這可讓梅妃抓住了把柄,於是上殿堂大鬧,迫使明宣宗下旨誅殺李文清,將蘭妃打入冷宮。蘭妃被打入冷宮後,沒到幾日便神志不清,活脱脱地成了一個瘋子。明宣宗甚寵蘭妃,要不是梅妃大鬧,他或許還網開一面,但是如今愛妃已經瘋瘋癲癲,讓他極為心痛,自此茶飯不思。
宣宗行樂圖
對於蘭妃私通一事,明宣宗始終心存疑惑,懷疑是梅妃背後搗鬼,所以秘密把侍衞統領朱未召來,密派他查辦此事。朱未自然明白宣宗的心意,皇后一心向佛,對於後宮向來不參合,宣宗明擺着是讓自己查父兄皆是手握重兵的梅妃。朱未領命,想從蘭妃身邊的人查起,然而自從蘭妃與新科狀元私通之後,早已被趕盡殺絕,能苟且活下來的也早就不知蹤影,這讓朱未無從下手。
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在朱未一籌莫展之時,他尋得了一條重要的線索:蘭妃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小桃自蘭妃出事後便投到了梅妃旗下。這條線索讓朱未興奮不已,立即找到了小桃問話。然而,當朱未見到小桃之後,所有的線索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小桃年方二八,清純可人,蘭妃出事後她無處可去,便跪在梅妃門前,梅妃念其年幼可憐,便將她收於門下。朱未和小桃談聊時,也並未發現這位天真無邪的少女有何異常,所以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慮,所有的線索也就石沉大海。
古代狀元
蘭妃身邊人這條線索是徹底斷了的,朱未又從新科狀元李文清任職之處打聽,終於又尋得一條新線索。曾經和李文清共事的一位官員,告訴朱未:“朱大人,依我看李文清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第一次見到蘭妃,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樣,回來之後整個人都傻了,説蘭妃是他的鄉里人。我尋思着,李文清乃是青州人士,而蘭妃乃兗州之府張濤令金,我便勸他不要胡説八道。可是後來細細一想,這李文清的父親是個郎中,曾給蘭妃身邊一個小宮女治過病,所以兩人熟識。李文清和那宮女曾多次見面,説不定就是那宮女牽的線。”
話畢,朱未趕緊領着李文清的同事到後宮認人,經那人暗中指認,果然是小桃。這讓朱未覺得不可思議,尋思着:蘭妃和李文清莫非真的存在着某種不尋常的關係?這個答案十有八九可能是,恐怕得讓皇上失望了。想到這裏,他又快馬加鞭前往兗州,想一探究竟。好在宣宗開恩,對蘭妃的父母格外開恩,革其職務,饒其性命,所以兩位老人尚存。
后妃
朱未找到張濤夫婦之後,本想問個清楚的,可誰曾知兩人見到朱未後居然惶恐不已,直呼吾皇萬歲,之後便抱頭痛哭,以至於朱未無法問話,只得告辭離去。案情始終沒有任何進展,讓朱未瞬間感覺壓力山大,他孤身一人繼續趕路,由於連日奔波,讓他飢渴難耐,於是下馬到路旁一個小屋討水喝。然而端水來的一個老嫗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官人身份,朱未覺得很好奇,便和他聊了幾句,得知老人曾經是張濤府上的僕人。
朱未瞬間欣喜,連忙追問有關蘭妃一事,果然老人的話讓他瞬間破了案:蘭妃小名喚作小環,自打出生,額頭上便有了銅錢大小的黑色胎記,因此羞於見人便整日不出門,甚至頭上每日罩着面紗,世人很少見到她的面貌。雖然有塊胎記,但是小姐天生就是做娘娘的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寫得一手好字,模仿他人筆跡更是了得。
朱未又問:“那小姐年芳幾何呢?”老人答道:“年方十八,正值青春年華呀……”老嫗還沒説完,朱未便連忙告辭,馳馬揚長而去。朱未回到宮中後,立馬找到了太監總管,詢問蘭妃生辰以及宣宗與蘭妃相遇之事。太監總管的回答,更是讓朱未感到詫異:“三年前,皇上才為蘭妃慶雙十大壽……皇上的娘娘好像是青州鬧饑荒之時偶遇的,那年皇上微服出行,途經兗州,行宮紮在兗州知府張濤府上,蘭妃就是其女啊。”朱未聽罷,只是默默地點點。
次日,朱未進宮面聖,恰巧梅妃也在,讓他甚是為難,不敢開口。“卿儘管開口,不論你説什麼都恕你無罪。”宣宗開金口後,朱未才開始上奏:“蘭妃確實是被人所害。”梅妃與宣宗瞬間變臉。“此事與梅妃娘娘無關,卻與她身邊人有關係。”梅妃大怒道:“放你的狗屁,與我身邊人有關,不明擺着是我指使的嗎?”。朱未説道:“娘娘息怒,您把小桃叫來便可真相大白了。”
錦衣衞
沒過多久,小桃便被帶來了,朱未問了梅妃關於小桃如何投到她門下後再道:“娘娘您是好心誤收歹人,此女長着一張純潔的臉,然而卻心思縝密很毒。她陷害蘭妃後,便乞求娘娘收留,無非就是仗着娘娘的聲望,日後有人翻案也得忌諱娘娘三分,不敢輕易動她罷了。此女利用此計金彈脱殼,移花接木,讓人誤以為是後宮之爭,其實不過是她一手策劃,可謂是狡猾至極。
此女陷害蘭妃,皆是因報復,若説罪魁禍首,歸根到底還是聖上您啊。”宣宗臉色大變,怒斥道:“大膽朱未,你竟敢污朕!”“皇上,剛才還説恕他無罪呢,怎麼他還沒説完你就要定罪了呢?你不讓他説完,怎能洗清臣妾的嫌疑?”梅妃道。
朱未説道:其實蘭妃並非是兗州張濤之女,不過是當年陛下微服私訪青州時認識的落難民女。陛下對她一見傾心,但是卻礙於她的身世,而張濤為了討好聖上竟不顧骨肉親情,將自己的掌上明珠趕出家門,收其為女兒。真小環流落民間卻被李文清父親收養,取名小桃。李文清的父親不僅去了小環額頭上的胎記,還視她如己出。後來李文清高中狀元,小環便進宮當了宮女,可是小環萬萬沒有想到她的主子蘭妃竟然就是那個頂替自己的民女,於是心生歹念,便開始謀劃殺掉蘭妃。
明代大臣
小環之所以能實施此計劃,主要還是因為李文清和蘭妃是老鄉。她花言巧語,騙走了李文清的狀元卷之後,便開始模仿蘭妃的字跡在李文清的狀元捲上寫了一首詩後偷偷放在蘭妃枕下,一切大功告成之後便坐等人發現了。朱未又讓人將兗州老嫗和張濤夫婦帶了進來,張濤夫婦見到小桃時,雙雙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小桃抬起頭,怒言:“他説的一點都沒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我做這件事只是為了證明我才是真正的小環,一個被勢利的父母所驅逐的小環,殺死蘭妃我不怕遭報應,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天理。作為天子卻為所欲為,讓臣子骨肉分離卻覺得自己安然坦蕩,何來天理?何來報應?”言畢,口中吐血,栽倒在地。小桃已經服毒自盡。自此,一件新科狀元與妃子私通之事至此落下帷幕。
天子貪圖美色卻以臣子骨肉分離為代價,父母為功名利祿卻狠心驅逐親生骨肉,小環為復仇卻不惜恩將仇報。世間的恩怨情仇,不過皆是人心難測。
歷史的道路不是涅瓦大街上的人行道,它完全是在田野中前進的,有時穿過塵埃,有時穿過泥濘,有時橫渡沼澤,有時行徑叢林。————車爾尼雪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