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研究生喊“爸爸”的教授,又招生了

讓研究生喊“爸爸”的教授,又招生了

作者 | 浦瀟

墜亡研究生陶崇園的導師王攀,再度出現在爭議的漩渦中。

近日,武漢理工大學官網公示了2020年通過碩士、博士研究生招生資格審核的教師名單,王攀也在內。

我們還記得,2018年3月26日,王攀指導的碩士研究生陶崇園,因不堪忍受長期“精神摧殘”而最終墜亡。事發後陶崇園與王攀的聊天記錄和往來郵件顯示,王攀曾多次要求陶崇園喊他“爸爸”。

但是時隔不到三年,王攀又能招學生了?爭議聲起後,11月27日,武漢大學理工學院作出《情況通報》,決定該教師的碩士研究生招生資格不予通過。

讓研究生喊“爸爸”的教授,又招生了

(武漢理工大學回應“墜亡研究生導師王攀恢復招研資格”:不予通過)

這事暫且不論。

之前,教育剛發佈了《研究生導師指導行為準則》,規定了數項針對導師的行為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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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則是參照,現今的高校師生關係好似掉入了一個循環的怪圈,非常規、甚至突破人倫道德底線的案例時有發生。

陶崇園墜亡的事件,只是走向極端的“太倉一粟”。

01

“我真的有這麼差嗎”

2-3年的研究生課程中,導師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研究生階段導師負責的學生數量有限,相比本科“一對多”的情況,研究生課程更多是一 一對應的關係。

掌握了研究生們學業“生殺大權”的導師,除了遵循傳道授業職能,還是“老闆”“上級”“領導”。

瀏覽一圈豆瓣、微博的研究生相關話題,不乏求助帖文,內容飽含與導師的種種衝突。

“老師只説了格式問題,沒有仔細看過內容,就全盤否定了我的論文。”

“被導師抱怨又笨又懶,甚至陷入自我懷疑:我真的有這麼差嗎?”

“導師安排的任務,會嚴重干涉到我的研究時間安排,但又不能拒絕。”

“情緒P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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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帖子截圖)

學生遭遇的困境五花八門,但沒人敢真的説個“不”,苦水都是自己吞下去。

“胳膊擰不過大腿,怕影響到畢業”。

他們展露出一個顯著的共性:再三確認能否保證不透露院校和名稱信息。

“是匿名的對吧?”這是被訪同學問我最多的一句話。

這樣的壓抑與沉默是研究生師生關係出現問題後,學生的普遍應對方式。但它也終有壓抑不住的那一天。

2018年12月同濟大學研究生陸經緯墜樓身亡,就是悲劇性事件。

陸經緯全年無休為導師工作,導致她患病休克,但這並沒有感動她的導師。據學生家屬説,導師曾經威脅如果不完成專業毫不相關的工作,就不給她畢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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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截圖)

2019年,南京郵電大學研究生譚某在實驗室自焚,同樣由導師對他三年來的謾罵和無法負荷的額外工作量所致。

生命終結是殘酷的結局,屢屢被曝的此類案例以撕裂的面貌揭開了學術圈隱藏的傷疤。

02

老師也有話説

在高等教育界,層疊的學術圈金字塔,可不是單由導師搭建起來的,它離不開導師對門下研究生資源的巧妙利用。

名目則是藉着那套傳統的倫理觀,導師王攀,就自詡對學生陶崇園有“一日之師,終生為父”的恩德。

雲南大學人類學系副教授覃延佳認為:“導師誤解了自身角色所具有的權力,對指導教師職責範圍的限度理解有誤,利用身份優勢強制學生加入其各項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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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三傻大鬧寶萊塢》劇照)

對導師進行道德譴責恐怕於事無補。

因為老師們也有苦處要抱怨。

就職於江蘇某高校的李老師對我説,學校考核結果關乎招生資格和數量,老師們不堪重負。

所以他覺得部分導師在指導學生時的疲態,情有可原。而且有些學生達不到要求,導師迫不得已直接親自上手代為完成,他笑稱這是“老師給學生打工。”

按照太原理工大學一名學者的説法,一些學生在學術上缺乏精益求精的態度,因而導師與學生之間的矛盾是複雜難辨的,難以單純歸咎一方。

無心向學的態度只是一方面,覃教授看到,“很多學生為了更好的發展,也在違心討好教師。例如部分學生在考學自薦的時候,就表達自己可以幫導師處理財務報賬、蒐集科研材料等工作。”

這正如某位網友總結的,這是他們“逆來順受的尊師重道”。

客觀生態現象的逼迫下而不得已做出的選擇,透露着師生之間難捨難分、互惠互利又不對等的關係。指導與升學、資格晉升相互捆綁,糾葛背後是眾人皆知、暗自服從的邏輯。

被傳統道德觀念、根深蒂固的權力結構所“庇護”的高校教育環境,又哪來的絕對平等,這是社會深層結構所致。

老師們既是行政管理權威的承受者,又是複雜人情世故的參與者。他們卷在其中,對學生好與壞,憑的不過是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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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死亡詩社》劇照)

《研究生導師指導行為準則》的出台,積極面向是倒逼各界重新審視師生關係。

但我們也不敢樂觀指望着一紙行政規範就能改善整個環境。

畢竟,“你是能禁止導師接項目,還是禁止導師發脾氣呢?”

守則只是一方面,問題的解決,還亟待高校學術環境的改善和追責體制的落實。

2019年9月華中科技大學的研究生自殺身亡,最後校方僅決定停止導師徐某某研究生招生資格2年。

研究生以生命為代價的案例不在少數,輿論的重點往往是譴責導師,但在覃教授看來,輿論的盲目反而起了反作用。“輿論導向只爆結果,不分析原因與對策的傾向,導致這種狀況非但沒有得到大幅度環節,更因為各種科研項目與科研業績考核的影響而日益加劇。”

拋開教師與學生個體的道德素養,承載雙方關係的根本,始終還是學術與制度環境,畢竟,死水裏養不出活魚。

編輯 | 董可馨

排版 | 劉克洪

【來源:南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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