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琮軍隊
曹操王牌軍虎豹騎五千人一日一夜奔襲三百餘里,終於在當陽長坂追趕上南下江陵的劉備,兩軍交戰,曹軍一舉擊潰劉備軍,劉備狠心丟下妻子和兒女,狼狽不堪地與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數十人騎馬逃走。其中,當然沒有《三國演義》中趙雲單槍匹馬七進七出曹軍陣營,救出阿斗的驚心動魄場面,但確實是趙雲抱着劉禪返回逃亡陣容中,然而劉備的兩個女兒就沒那麼幸運,被虎豹騎老大曹純俘虜,之後再無音信。為何劉備軍隊如此不堪一擊?
逃亡
局勢
建安十三年(208)正月,曹操返回鄴城,建造玄武池,訓練水師,準備南征;六月初,罷黜三公,恢復設置丞相、御史大夫,九日,拜為丞相;七月,南征劉表;八月,曹操以圖謀不軌、誹謗朝廷的罪名斬除大刺頭、頭號“擁漢派”人物孔融,以此控制輿論,避免後院起火,擾亂南征之行。
建安十二年(207),諸葛亮已出隆中,向劉備獻上見面大禮-《隆中對》,至此,劉備集團也有了自己中長期規劃及可實施的路線、方針;次年從新野南下駐屯於樊城。
先主遂詣亮,凡三往,乃見。>>> 《三國志·諸葛亮傳》
《魏書》上説,劉表病危之時,覺得其兒子不才又手下無合適人選,於是想讓劉備接管荊州,但是被劉備斷然拒接。此舉,與前期劉表的行為“荊州豪傑歸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陰御之。”截然不同,其真實性有待商榷。
表病篤,託國於備,顧謂曰:“我兒不才,而諸將並零落,我死之後,卿便攝荊州。”備曰:“諸子自賢,君其憂病。”或勸備宜從表言,備曰:“此人待我厚,今從其言,人必以我為薄,所不忍也。” >>> 《魏書》
八月,劉表病死,其次子劉琮接班,曹操進軍荊州,章陵太守蒯越、別駕劉先、東曹掾傅巽等人勸説劉琮歸附曹操,然而劉琮反問:“今天與諸位據荊州之地,守父親基業,觀望天下,為何不可以呢?”
早在官渡之戰(公元200年)前夕,從事中郎韓嵩、劉先、蒯越等人勸劉表歸附曹操,但當時劉表未採納其意見,由此可知,這些親曹派人士心早已歸附曹操,絲毫沒有抵抗之心,當然以堂而皇之的理由,苦心勸導劉琮放棄抵抗,由此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保護自身。
加之,原先劉琮的“死黨”蔡瑁(劉表小舅子)、張允(劉表外甥)也未挺身站出來為劉琮撐腰,也未聽到反對之聲,等於是默認蒯越等人想法。早已被此兩人離間鬧翻的兄長劉琦遠在江夏,劉琮真是孤立無援,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雖為荊州牧,孤掌難鳴,已成高高在上的傀儡,可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襄陽豪族蔡瑁在蔡洲上有華麗無比的房屋、數百婢妾、四五十處房產等等,這僅僅是蔡瑁一人資產,何況整個蔡氏家族資產呢?其實,蔡氏、蒯氏等本地大豪族與單槍匹馬入宜城的劉表合作是權宜之計,故此,對於這些人來説,誰成為荊州之主是次要的事情,頭等事情是能不能保障其家族利益。
是時,蔡瑁家在蔡洲上,其屋宇甚華麗,四牆皆以青石結角。家中婢妾數百人,別業四五十處。>>> 《襄陽耆舊記》
由此可知,表面上劉氏為首的荊州政權,其實為與本地豪族相互利用、妥協的產物,當然,他們不會死忠於劉氏家族,更不會拿家族利益去冒險賭博-抵抗強大的曹操。
鎮南將軍軍師、襄陽豪族蔡瑁,章陵太守、襄陽豪族蒯越,別駕零陵豪族劉先,治中從事、南陽名士鄧羲等所謂荊州政權高層官員們,無一人抵抗都歸附曹操之舉明白無誤地告訴此點。
難道果真如這些人説法,傾荊州之力也無法抵抗曹軍嗎?未必,戰場上正義之名固然重要,但是最終決定勝負的是軍隊實力,那麼瞭解一下三家軍隊實力究竟如何?
軍隊實力
諸人徒見操書,言水步八十萬……今以實校之,彼所將中國人,不過十五六萬,且軍已久疲,所得表眾,亦極七八萬耳,尚懷狐疑。>>>《江表傳》
參軍傅幹諫曰:“……今舉十萬之眾,頓之長江之濱……以道制勝。”公不從,軍遂無功。>>>《九州春秋》
(公元225)是冬魏文帝至廣陵,臨江觀兵,兵有十餘萬,旌旗彌數百里,有渡江之志。>>>《吳錄》
由此可知,長坂之戰後劉備軍隊所剩下兵卒不足一校(700~1000),駐屯於夏口一萬人中絕大部分為跟隨關羽從水路南下的人員。加之,劉備軍隊被五千曹軍擊潰,其軍隊數量也不會太多,由此可推測,在當陽碰上曹軍之時,劉備手中最多有二萬人。
豫州軍雖敗於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三國志·諸葛亮傳》
官渡之戰前夕,韓嵩、劉先等人勸導劉表歸附曹操之時説,“將軍擁十萬之眾”;劉表平定長沙張羨父子叛亂之後,手握十餘萬之眾。從而可知,荊州兵力為十萬人左右,除去劉琦之兵,當時已被孫權消滅的江夏太守黃祖之兵(同為江夏太守劉琦手握一萬之眾,由此推算一至二萬人),劉琮可以調動的兵力為七八萬人左右。
羨病死,長沙復立其子懌,表遂攻並懌,南收零、桂,北據漢川,地方數千裏,帶甲十餘萬。>>> 《三國志·劉表傳》
倘若劉琮與劉備聯手抵抗曹操則兩方兵力不分上下,何況劉琮是防守方,明顯佔據優勢。雖不敢説百分之百打敗曹軍,但讓曹軍無功而返的幾率還是蠻大。
倘若劉琮據襄陽城獨自抵抗曹操則並非無勝算,相比張遼、樂進、李典等人率領三千人鎮守合肥城,趁機出擊,打敗孫權十萬大軍;朱然率領五千人馬堅守江陵城半年之久,終數萬曹軍無功而返等等事例,以七八萬人馬抵抗十萬曹軍,應該綽綽有餘,只是沒有堅守意志罷了。
軍事實力上強於劉備N倍的劉琮不戰而降,試想一下,劉備所受心理陰影面積到底有多大,無法用語言表達,還狠狠地打擊劉備軍隊抵抗曹軍的士氣;加之劉備之前與曹操共交手四次,四戰皆輸,有心理劣勢,無奈,形勢所逼之下,劉備只有逃命的份兒。
(公元192年)袁術與紹有隙,術求援於公孫瓚,瓚使劉備屯高唐,單經屯平原,陶謙屯發乾,以逼紹。太祖與紹會擊,皆破之;(公元194年)還過郯,謙將曹豹與劉備屯郯東,要太祖。太祖擊破之;(公元200年)郭嘉亦勸公,遂東擊備,破之;(公元201年)公南征備備聞公自行,走奔劉表。>>> 《三國志·武帝紀》
當時,駐屯於樊城的劉備得知劉琮投降消息之時,曹操已到新野,新野至樊城距離僅為一百二十(今公路距離)左右,可謂近在咫尺,只能匆忙選擇南下。
經過襄陽之時,還向劉琮打招呼,但劉琮或許無顏見面而未出來。劉備還挺講情義,經過劉表之墓之時,專門祭拜一番,隨之哭泣而去,不少劉琮左右親信和荊州人士跟隨劉備南下。
備過辭表墓,遂涕泣而去。>>> 《典略》
期間,諸葛亮勸導劉備進攻劉琮,奪取荊州,但劉備説:“劉表臨死時,把劉琮託付於我,請我代為照顧。違背信義,只圖私利的事情,我不能做。否則,死後無臉見劉表啊!”
當然,一方面劉備確實重情義,另一方面劉備頭腦比較清醒,兵力上無優勢的劉備要想攻佔襄陽城,不是一兩天之內的事情,何況曹軍已到達不遠處,儘快南下佔據儲藏大量軍用物資的江陵城,相比之下比較符合實際。
或許,劉琮的部將王威的“突襲曹軍,抓獲曹操。”計謀更加切合實際,只是鐵了心歸附的劉琮沒有采納罷了。
劉琮將王威説琮曰:“曹操聞將軍既降,劉備已走,必懈弛無備,輕先單進。若給威奇兵數千,徼之於險,操可獲也。獲操,即威震四海,非徒保守今日而已。”琮不納。>>> 《三國志·劉琮傳》
到達當陽之時,跟隨劉備之眾已達十餘萬人,輜重數千輛,每天只能行駛十餘里。於是有人向劉備建議,丟下百姓,只率軍火速前往江陵,然而堅信“圖謀大業以民為本”理念的劉備,沒有捨棄百姓,繼續一同南下。
或謂先主曰:“宜速行保江陵,今雖擁大眾,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先主曰:“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三國志·先主傳》
另一面,劉備以防萬一,指示關羽獨自率軍,乘坐數百艘船,順着沔水南下,在江陵與劉備會合。
雖然劉備在危難之中講信義沒有捨棄百姓,贏得天下更多人的擁戴,但是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不久被曹操的頭號王牌虎豹騎五千人,一日一夜奔襲三百餘里,在當陽長坂追趕上了。
兩軍交戰,劉備軍隊敗得一塌糊塗,劉備也不顧家小,帶領數十騎逃亡,曹軍俘獲大量人馬輜重。
謀士徐庶的母親被曹軍俘虜,於是大孝子徐庶辭別劉備,前往曹營,於是有了《三國演義》中“身在曹營心在漢”添油加醋誇大的故事。
還有了張飛“據水斷橋”故事;以“趙雲抱備子禪”為根據的“趙雲七進七出救阿斗”的虛構故事。
張飛將二十騎拒後,飛據水斷橋,瞋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操兵無敢近者;或謂備:“趙雲已北走。”備以手戟擿之曰:“子龍不棄我走也。”頃之,雲身抱備子禪。>>> 《資治通鑑·漢紀》
劉備等人逃亡至漢津,正好碰上關羽船隻,得以渡過沔水,遇到劉琦及其所率領的一萬餘人,與劉琦一起到達夏口,至此,長坂之戰結束。
結語
綜上所述,長坂之戰中劉備軍隊不堪一擊的原因有如下:
其一,本身軍隊實力不足。
其二,劉琮不戰而降,導致劉備軍隊倉皇出逃,無心抵抗,只顧逃亡。
其三,劉備為了贏得民心,與十萬之眾一同緩慢南下,丟失佔據江陵城抗拒機會。
其四,虎豹騎攻擊來得實在太突然,讓劉備軍隊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