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高 原】法國今年的高考7月1日開始,對於東亞高中畢業生,離高考越近、緊張和壓力越甚,但對於法國部分地區的高考生,“高考”倒計時100天——Le percent,則意味着“終於解放了”。學生們會舉行倒計時100天儀式,狂歡一把。
“法國高考”即“高中畢業會考”成績不是取決於高三的一次考試,高二、高三成績比重增加到40%,其中30%為這兩個年級的平時期中、期末考試成績,10%則為學校成績單上給出的考績評語,也就是“平時課堂表現”。對於法國高中生而言,“高考”其實從高二第一學期開學就已經開始,至關重要的語文,就是高二最後一個學期考完的。每一次“小考”、甚至每一堂課的表現,都會對最後的成績產生微妙影響,並直接關係到日後的升學和找工作。正因如此,法國高中生們才會在高二、高三兩個學年裏努力攻讀。不過這一切都會有個盡頭:高中畢業、獲得“業士”文憑前100天,所有“考績”就宣告結束,除了剩餘未考的會考科目,其餘大小考試和課堂表現,都將不會被納入會考分數。所以才會有倒計時100天的狂歡。
離“倒計時百日”還剩最後一天,便是“儀式”開始的“好日子”,當天色漸暗,學生們會跑到校園和公園露營,以便為翌日聚會化妝打扮“交換意見”,且不讓家長看到,如果同學間彼此碰見,一般會相互交換糖果。星期三是“正日子”,高三學生們會根據前晚交換的“靈感”,效仿復活節、萬聖節的做派,儘可能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奇葩”(如圖),然後上街遊行,並效仿“前輩”的傳統向路人討要“贊助”,如果不給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投擲麪粉或雞蛋。夕陽西下,他們會帶着收穫的“贊助”和身上的零錢,到事先約定的某個夜場聚齊,然後進行通常是通宵達旦的狂歡,傳統上這個“夜場狂歡”才是“倒計時百日儀式”的高潮,而高潮之高潮,則是痛飲所謂“百杯啤酒”,當然不是實數,而是泛指“無節制地喝啤酒”。
法國也是有飲酒年齡限制的,並非所有高三應屆畢業生在這一天都已經過了飲酒年齡,但通常“大人們”會在這一天“網開一面”,假裝看不見——但“大人們”參加這個夜場活動可是約定俗成的禁忌,通常也不會有人邀請他們。順便説,最流行的“倒計時百日紀念”別稱“père cent”,是“父親”和“鋼鏰兒”的組合,最初含義就是“問父親要夜場買啤酒喝的零錢”。
對於絕大多數“好孩子”,這天的夜場狂歡是他們人生頭一遭,第二天早上自然是暈乎乎的,因此學校方面通常也會“善解人意”地免了他們上午的考勤,並儘量不安排太多課程。
“倒計時百日儀式”至此僅完成了“上半場”,“下半場”則會持續差不多整整一週,在這一週時間裏,學生們會盡可能西服革履、正襟危坐地上課,而老師們也會盡量用“大人對大人”的態度對待他們,箇中含義,一是對學校、老師表達感激眷戀之情,二是藉此表達一種“我們長大了,我們狂歡了,但我們其實還是乖孩子”的複雜情緒。
Le percent也被一些“熊孩子”借用來尋釁滋事,據説在有些地方,“化妝露營”和“夜場狂歡”都會被摻雜一些“有傷風化”的內容,甚至淪為軟毒品肆虐的場所,而假“討要贊助”之名尋釁滋事、打劫路人,或利用這一場合尋仇鬥毆、爭風吃醋,給社區帶來困擾的現象也屢見不鮮。
正因如此,如今在巴黎、馬賽等大城市,“Le percent”變得越來越“縮水”,原本學生自發的狂歡,開始被專門組織的“傳統聚會”所替代,舞會、合影、師生聯誼……替代了砸雞蛋、扔麪粉等“傳統節目”,有些學校甚至會由校長出面,勸阻學生舉辦Le percent。
近年來由於這樣的節日引起一系列治安問題,因此法國只有波爾多地區、東部比鄰德國地區、布列塔尼地區還有一點。即使這些地區,人們也是往往在學校裏慶祝,罕見上街熱鬧。今年3月只有幾個地區小規模有這樣的活動,如巴榮納等。其他地區都被當局禁止了。
據説Le percent儀式最早源自20世紀30年代的義務兵,他們一心想着熬滿服役期,平平安安回鄉,因此他們在退役“倒計時百日”舉行盛大儀式狂歡,而儀式的核心則是狂吃濫飲的“解放宴”,一些頑皮的士兵會藉口“籌備‘解放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向路人甚至長官“勒索”各種“贊助”。所有這一切,都被後來的高中畢業生借用到高考倒計時儀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