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説起中專生，大家會認為，只有那些成績差的同學，沒有好的出路了，才會選擇上中專。比方説，在某些職業中專，大部分都是一些初中畢業後，沒有考上高中的學生。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直至九十年代初，能夠考上中專學校的人，卻是人們眼裏的“牛人”。只有學校裏的尖子生，才有機會考上中專，並且一旦考上了中專，就意味着能夠分配到好的工作。
從中專畢業之後，很多人都成為了鄉鎮當幹部、學校老師、醫院的醫生、大企業的職工等，幾乎都是體制內的工作。考上中專，就意味着後半生衣食無憂，也為家庭爭光了。
後來，隨着時代的發展，中專生不再包分配了。中專學校也慢慢沒落了，中專文憑也變成“不值錢”了。
我們的地區農業學校、商業學校，自從中專生不包分配之後，就和其它學校合併了。農業學校因為地處偏遠，現在變成了一個育苗場，一棟棟高樓還在，但是樓房裏已經破敗不堪了，操場上也是雜草叢生的樣子。學校的大門，隨時都敞開着，已經鏽跡斑斑了。真的很難想象，這裏曾經也輝煌過，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高校”。
02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在一個山溝溝裏的初中學校讀書。那時候，山裏人，家家户户都很窮，能夠稱得上“萬元户”的人家，都是很富有的人家，是全村人的驕傲。
我的父母靠種地為生，靠養豬賺錢。母親每年養七八頭豬，還養了一頭母豬，年收入也就一千多吧。除去必要的生活開支，就所剩無幾了。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欠學費的事情，常常發生。我們班，每一次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總有十來個同學沒有交齊學費，被學校點名。如果在考試之前沒有交齊學費，那麼就沒有資格參加考試。
有一次，離期末考試還有三天時間了，母親還沒有來學校交學費。我急急忙忙跑回家：“媽，馬上要考試了，你還不去交學費？你讓我怎麼辦啊？”
母親説：“哎，豬販子本來今天要來的，可是今天卻沒有來，我也很着急啊。只能賣了豬，才能交學費。”
雖然家裏很窮，但是我讀書很用功。在初一的時候，我的成績穩居全班前三名。到了初二，我突然發現，全校每年只有一兩個學生可以考上中專。因此，我只能繼續加油讀書，把成績穩定在全年級第一名。
在初三的時候，班主任問我：“如果你的成績在全縣前五十名，就可以保送上高中，然後上大學。”
保送上高中，可以免交學費，我當然願意。如果不是這樣，估計母親也不會同意我上高中。
03
母親常常説：“一定要努力讀書，考上中專。”
我知道，母親讓我考上中專，一方面可以節約一大筆學費，一方面是中專畢業之後，可以分配到鄉鎮工作。
那時候，能離開農村，成為城裏人，有穩定的工作，就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再也不要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我對母親説：“媽，班主任説了，要是我的成績在全縣是前五十名，就可以保送高中，不要學費的。要是我以後考上大學，那該多好。”
母親聽了我的話，沉默了很久，也許她“害怕”我上高中、考大學，也許她期待我能夠考上“保送高中”。
作為父母，誰不願意送自己的孩子去上大學，可是家庭條件不允許啊。
母親説：“如果你的成績，真的在全縣是前五十名。那你就去上高中。費用的事情，我想辦法。”
説實話，母親説的話，是沒有底氣的。她不敢保證，在未來的幾年時間裏，可以賺多少錢。也許，她已經做好了繼續吃苦的準備吧。
04
初中畢業考試結束了，我的成績在全校年級第一，但是在全縣排名六十多。
沒有如願考上“保送高中”，但是如願考上了地區農機學校，我也很知足了。
拿到入學通知書那天，母親笑着説：“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父親呢？一天都在村裏轉悠，把我考上中專的事情，告訴了所有的村民。那天，父親喝醉了，很多村民，都拉着父親進屋喝酒。
在八月份的時候，家裏辦了一場“升學宴”，親戚朋友都趕來喝酒，村裏人也來了不少。
開學那天，我提着行李箱去鄉里的客運站搭車。母親緊隨在我身後：“哎，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讀書。你哥哥以後去外面打工，也能賺錢了。關於學費和生活費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
我忽然覺得眼睛潮潮的。
我去讀中專了，也就意味着哥哥沒有機會繼續讀書了。哥哥的成績一般般，在小學的時候還留過級，到了初中，就和我在同一個年級了。
其實，哥哥的成績也不差，初中畢業的時候，考上了縣裏的一中。但是，父母最後決定，讓哥哥輟學，去打工賺錢。
05
三十年前的中專生，一晃就老了！當你在別人面前説“我是中專生”的時候，別人都會“鄙視你”。
很多年輕人，並不知道，當年考上中專有多難。在當年，考不上中專的人，才選擇上高中，考大學。還有一些人，上了高中，然後再考中專。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多年以後，回想起當初考中專的選擇，你後悔了嗎？
有人説：“如果可以選擇，當初一定上大學。現在，中專文憑，真的不值錢，找工作的話，都沒有任何優勢了。”
不管怎樣，當初選擇上中專的人，努力奮鬥過；風風雨雨之後，也看到了彩虹。人生有遺憾，但也有精彩。
三十年前的中專生，大家過得怎麼樣？人生路，看似有很多選擇，但是很多時候，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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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圖來源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