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4日,在大連一家醫院內,有位老人已經在病牀上昏迷多日,面如紙縞,呼吸微弱,子女親朋們輪流在牀邊守着他最後的時光。
忽然間安靜的病房被老人的夢境打破:“敵人上來了,你騎摩托車先走,把馬給我留下!”
這位老人不是普通人,他是開國將軍賀健少將,他19歲偷偷參軍,經歷過土地戰爭、抗戰、解放戰爭,一輩子忠心耿耿久經考驗,但成為司令後回鄉探親卻被母親給了一巴掌,這是為什麼呢?
一、負氣離家為參軍,一心只為得自由
賀健,生於1910年,湖北黃安人,和當時許多由於貧困無路可走而參加革命的紅小鬼不同,賀健生在中農家庭,家裏薄有資產不愁吃穿。
但生在農民家庭勤勞能幹才是莊稼人的本份,賀健卻從小與眾不同,他不愛幹活,不愛早起,還特別調皮,哥哥嫂嫂甚至父母都看不慣他這派懶惰樣,經常打罵小賀健。
對於父母的責罵賀健是沒什麼可説的,但是哥哥嫂嫂的打罵他則十分反感,越反感越不幹活,越不幹活越招致責罵,久而久之小賀健逆反心起。
只要哥哥嫂嫂罵他一句他就回兩句,打他一下他就踹他們兩腳,漸漸養成了反叛、天不怕地不怕的頑劣個性,家人都不喜歡他,父親連書都不讓讀直接輟學回家。
16歲那年的某一天,因為和二哥二嫂打架,賀健離家出走跑到縣城遊蕩,看到大街上有隊伍走過,他渴望自由的心生起,心想着可以和這些人走南闖北再也不用在家受氣了,於是二話不説加入了隊伍。
但小兒子多日不回家可是急壞了家裏的老父老母,老父不得不來縣城多方打聽才知道了小賀健的下落,氣沖沖地尋到部隊把賀健大罵了一通,逼着回了家。
雖然不得不繼續回家務農,但小賀健的心中從此便種下參軍的夢想,他18歲時革命運動蓬勃發展,於是參加了本村的赤衞隊,在赤衞隊裏和大人一起鬥地主打土豪表現積極,惹人注目。
20歲時便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開啓了戎馬生涯,但這一切都沒有告訴他的母親,因為怕母親擔憂,他一直謊稱是出去謀生活。
二、領導身邊警衞員,捨生忘死立大功
1935年6月,已經是徐向前警衞員的賀健奉徐向前的命令,護送當時的軍委副主席張國燾去兩河口與領導人開會。
此時的張國燾對這次會議是心裏很沒底的,一方面由於之前和中央就路線問題發生分歧,不知此去會如何定論,另一方面從所在駐地到兩河口路途十分兇險,既要翻越一座高山還要穿過一片原始森林。
因此張國燾對自身安全十分擔憂,他點名要賀健擔任自己的警衞員,是因為之前注意到賀健有非同一般的機警勇敢,是個將才,由他來擔當警衞員張國燾心裏是很放心的。
當賀健來報到時張國燾索性將自己的警衞隊都交給賀健指揮。賀健一行順利將張國燾護送至兩河口後,時刻將張國燾的人身安全放在心上,眼裏只有張國燾。
領導們開會時他警惕地查看四周絲毫不敢懈怠,開了什麼會會上都講了什麼他完全顧不上聽,開會結束張國燾要歇息,他依然機警地根據卧室的佈局合理安排每個警衞員的守護位置,那一夜大家都睡得很安穩。
三天後他們一行要返回駐地茂縣,賀健提前安排妥當警衞工作,使得張國燾安全返回,至此,賀健圓滿出色地完成護送任務。
賀健在擔任徐向前警衞員的時候也曾經歷過多次著名戰役,其中潢光戰役時,他更是捨生忘死救了徐向前和陳賡一命。
那是戰鬥打響的第二天,徐向前和陳賡一起登上一處高坡,以觀察戰鬥進程,天空升起紅色信號彈時,八千名紅軍戰士從四面八方向敵人發起進攻。
此時站在徐向前左後方的賀健忽然聽到一種炮彈飛來的絲絲聲,機警的他立馬大喝一聲:“不好!”就衝上前去,雙手用力把徐向前和陳賡推下山坡,而自己卻被炮彈的氣浪甩出去七八米遠,昏死過去。
當戰鬥結束大家找到他時發現他的後背被炸得血肉模糊,肋骨都被炸斷,簡單包紮後徐向前命人立刻將他送到後方醫院,陳賡又塞給賀健幾枚銀元以防萬一,叮囑院長一定要治好賀健。
後來賀健康復重回部隊,幾經輾轉又與陳賡部隊重逢,陳賡仍不忘救命之恩,一定親自再去看看這個普通的警衞員。賀健,正是憑藉着自身的機警幹練和捨身取義贏得了眾人的信賴和敬仰。
三、大起大落少將軍,響亮耳光慈母心
賀健將軍一方面聰明果敢,毅力驚人,打的都是惡戰硬戰和最難啃的攻堅戰,他一輩子只愛打仗,覺得這是自由快樂的事,充滿成就感。
積極參加軍事學院的學習時非常用功,大字不識的他早上五點起牀凌晨一點睡覺勤奮苦讀,最後取得軍事學院認可的大專學歷,戰場上屢立奇功的他在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另一方面將軍性格直率脾氣暴烈,在戎馬生涯裏做過不少得罪人的事,甚至由於説實話而遭受不公平待遇,幾次被降職受處罰,這讓他的性格慢慢變得沉默寡言,不愛多談過去也不臧否他人。
但他內心也有軟肋,那就是他20年不能相見的老母親。
1952年,國內局勢暫時穩定,賀健將軍終於能抽空回家探親。在離家還有二里地的時候,賀健就忽然發現前方就有一位老人,穿着黑色的棉布長袍,單薄的身體立在風中,彷彿瞬間能被風吹走似的。
忽然他眼眶一熱,胸腔起伏——那不正是自己的老母親!他加緊步伐走上前去,淚水早已模糊視線:“娘!我回來了!”
老人定定地盯着自己的兒子,嘴唇止不住得哆嗦卻講不出話來,忽然掄起胳膊打了兒子一記響亮的耳光。
老人家彷彿用盡了她年老身體的全部力氣,這一耳光是兒子瞞着自己偷偷參軍的氣憤,是二十年都不回家一趟不知死活的擔驚受怕,是多年來深深的思念在那一刻決堤。
賀將軍眼淚縱橫,沉默不敢言語,老人家扶起兒子低垂着的頭緊緊抱在懷裏,生怕自己的孩子又要遠行。
母別子,子別母,白日無光哭聲苦。
關西驃騎大將軍,去年破虜新策勳。
一晃二十年,時光如那白駒過隙,多少金戈鐵馬戰場硝煙的畫面呼呼拋向耳後,彷彿一場驚心動魄的夢
忽然間驚醒,睜開眼睛,揉去朦朧,白日炎炎黃土宕伏,江山已經易主,卻還有母親那鬢邊熬白的髮絲在和遊子訴説着往日的離愁別情。
歲月滄桑,山河再多動盪,都敵不過母親對孩子的深情呀,有母親在,落葉便有歸根之處。
文/扒拉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