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我的思政課老師|嶽松:以前下課卡點走,現在變身“段子手”

由 俎巧玲 發佈於 經典

文/片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鞏悦悦 王凱

在很多人眼裏,大學的思政課略顯枯燥、刻板,甚至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但這些觀點在大三學生朱敬麗看來,簡直“不可理喻”。

3月23日下午2點,在山東理工大學東校區三號樓207公共教室,一堂主題為“我們為什麼看好中國”的思政課開講了。聽課時的酣暢淋漓,讓朱敬麗拋卻了平時鐘愛的手機,緊盯講台上“手舞足蹈”的教師嶽松,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什麼。

眼前這位嶽老師,不僅看起來“養眼”,思政課上也滿是驚喜。為“攻克”學生手機,他課下還琢磨使用新媒體,個人公眾號上“三觀超正,語氣超皮”的段子,無疑讓他拉近了和學生之間的距離。

山東理工大學思政課教師嶽松。

(一)

攻克學生手機,把學生從小光源前拉回

一堂公開課300張票幾分鐘被搶光,網絡直播擠來5000名學生同步觀看,“畢業前蹭他一節課才算完美”頻現彈幕許願牆……有着“男神”“段子手”“網紅老師”等諸多標籤的嶽松火了。

火起來之前,嶽松不是沒遭遇過“職業危機”。

“剛走上講台那會兒,我追求的是颱風沉穩、板書工整,甚至還專門買來一塊能看‘秒’的電子錶,卡着下課鈴聲,正好能講完最後一句話,很有成就感。”嶽松坦言,無論時間的把控、環節的設置再怎麼精心,上課最關鍵的,還是有沒有人願意聽。

嶽松説,當時班裏現狀是,你在台上講的很開心,學生在台下玩手機也很開心,下課鈴一響揹包就走,根本不看你這個人。他當時就想,無論如何得把學生從那一片小光源前拉回來。

但在信息時代,強迫學生不用手機是不現實的,應該做的是“攻克”他們的手機,傳遞我們的“訊息”。

怎麼辦呢?學生覺得學習太累,他就寫《畢業後,像考試這麼簡單的事不多了》鼓勁兒;學生覺得努力辛苦,他就寫《進步的兩個維度》讓人保持前進腳步;學生覺得校園社交很難掌控節奏,他就寫《喝或不喝,不是道選擇題》斷後;學生覺得單身是種缺陷,他就寫《單身不是一種狗》幫着找到現實的幸福體驗……

五年來,嶽松堅持用段子講正事傳遞正能量,編故事教科學解決問題。大三學生李星奇説,嶽老師不僅看上去很“養眼”,他的語言也非常生動幽默,讓大家在“玩”的同時,能學到更多知識。

而在課上,他“天馬行空”般的講述,常常會惹來陣陣歡笑。更多時候,學生們會託着下巴思考,記錄下嶽老師脱口而出的金句。“嶽老師講的《形勢與政策》,非常貼近日常生活,也貼近我們的時代潮流。”談及思政課,大三學生楊召文脱口而出。

受學生歡迎背後,是嶽松的“職業病”。

“現在看到一個段子、一個熱點,就想能不能當作一個案例。我教的就是形勢政策課,往往更新速度快,各方熱點頻繁出現。平時看到一個社會新聞,生動一些的,就想着講給學生。”嶽松説。

嶽松拍攝的一條抖音短視頻,點擊量突破300萬。

(二)

偶爾自黑一把,讓老師走進學生心裏

3月23日14:50,隨着鈴聲響起,一堂50分鐘的思政課暫時告一段落,坐在教室正中央的朱敬麗仍然意猶未盡。“嶽老師不僅外表很帥氣,他講課也超有吸引力。我上他的課,從沒玩過手機。”説這話時,朱敬麗一臉崇拜之情。

為什麼嶽松能走進學生心裏?

“有句話讓我很有感觸:你要端着,我就無感。你要有高高在上的感覺,我就不大願意聽你的話,因為你是在向我提出各種各樣的命令。”發現這個問題後,嶽松經歷了一個“降維”的過程。

“如何降維?如果照着課本講,學生會感覺太高了夠不着,覺得書本上的理論和自己無關,和將來發展也不會產生什麼聯繫,以後可能就不愛聽了。”嶽松分析,所有課程都有理論去支撐,中間經歷了凝練總結和概括的過程。但在最初,這個理論大都是比較鮮活的。“現在可能還要再把它還原回來。”

所謂“端着”,一方面是把理論高高舉着,大家沒什麼感覺;另一方面,如果你這個人端着,學生就會感覺“你憑什麼教我”。

“實實在在找個年輕人,肯定有很多領域比老師掌握的多。我們不去否認師道尊嚴,但在有些時候,也可以把身份降一降。”嶽松説,“一要保留正常教學的規範秩序,二是偶爾自黑一把,用一種比較輕鬆的方式,把自己降下來,讓別人覺得我也沒什麼攻擊性。慢慢地,學生興許就能聽進去了。”

嶽松説,思政課本來就是思想引領的課程,不能把東西強塞給誰,而應該讓學生自己去看、去感覺,這樣才能獲得實實在在的認同。

方法重要,積累同樣重要。

“你只有練習到讓大腦騰出一部分精力,才能去想別的事。以前特別可笑的去卡下課鈴聲,倒也不能説是錯了,因為只有經過那個階段,才能慢慢變從容。”嶽松自述,以前上課注意不到講台下的學生,之後能慢慢看到學生表情,再到後來就能關注到學生的成績和網上提問了。

3月23日下午兩點,在嶽松的《形勢與政策》課上,學生們時而歡笑,時而陷入沉思。

(三)

給原住民多一點包容,把信息工具轉為成長動力

不少人從小有這種感覺:一門課學得好,可能是因為喜歡這個老師。如何讓學生對老師產生興趣呢?2016年,嶽松嘗試開設了個人公眾號,後來還陸續開設了視頻號和抖音號,奮力追趕學生的腳步。

嶽松發佈出來的文章,有些是調侃的,有些是校園裏的逸聞趣事,有些甚至是自黑的。而恰恰是這些與純理論沒多大關係的“段子”,對他的後期教學起到了很大幫助。用嶽松的話來説,這些內容起到的是“潤滑劑”作用,學生感覺你這個老師帶點温度,有時甚至會有脆弱的一面,“感覺到了你的煙火氣,學生或許就認同你了。”

這些類似“潤滑劑”的小視頻、小段子,都是本來可能會被當作邊角料扔掉的東西。“無論寫文章還是拍攝剪輯小視頻,抑或是在抖音、B站上的探索嘗試,其實都是圍繞着課程。單純去硬造一個段子,是造不出來的。可能還是要去多想多看,多留點心。”

怎麼能讓學生願意感興趣?嶽松認為,一方面體現在點贊量、評論量上,另一方面,老師也需要個人品牌建設和管理。

説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嶽松也經歷了坎坷學習的過程,這個坎坷首先就體現在技術層面。“我寫文章的時間還不如排版時間長,排版可能要拿出1.5倍甚至兩倍時間,才能最終達到發出去的標準。”隨着技術的發展,嶽松家裏的裝備,也慢慢增加到了三腳架、補光燈、手持自拍杆、雲台、綠幕。而在軟件方面,錄屏、摳圖、轉場、加字幕,這對他來説,也僅僅是“常規操作”。

雖然創作過程艱辛,但不可否認的是,社交平台確實為嶽鬆開闢了一個新渠道,留言的羣體不單有自己學生,校外學生乃至同齡人也紛紛前來互動。“我覺得這是個不斷破圈的過程,圈子越破越大,也是給自己的一份驚喜和動力。”

打入學生內部之後,嶽松發現,視頻化、網絡化似乎更受年輕人的歡迎。“有時我會想,在願意讀書、熱愛讀書,天天捧着本書的標準之外,或許也該對這一代‘原住民’多一點包容。”

“這種包容嫁接到一些傳統課程上,如果做點語速上的調整,做點剪輯上的加工,做點彈幕上的互動,它還是很能得到年輕人喜愛的。”嶽松説,給學生槽點共鳴點,他們也願意學,在兩者溝通碰撞之後,就走到了一條同樣的道路上。“雙方共同努力,或許能把信息化工具變為成長動力,而非單純的休閒和放鬆。”

(四)

希望在頭髮全白之前,找到和學生更契合的點

3月22日,在山東理工大學東校區,桃花和海棠開得正盛。花叢中,記者見到了這位備受學生喜愛的嶽松老師。

初次見面時,頭戴黑框眼鏡的他,身着一件黑色羽絨服、一條藍色牛仔褲,笑起來陽光帥氣。但這些都不能遮住他“段子手”的本質。談及記者苦惱的身材問題,他脱口而出:吃得開心了,就要承受生命之“重”呀。不愧是“脱口嶽”,他總能切中要害,惹得人哈哈大笑。

生活中的嶽松,是一個好奇心挺強的人。

“哪怕這事兒和我沒關係,但我願意停下來看兩眼,甚至是琢磨一下。”嶽松再次重啓了“脱口嶽”模式:現在大家信息之間的鴻溝被填平之後,尋找最大公約數也更容易了一點。在個人擁有了這樣的工具和意願之後,再拿出一點坦誠的態度和包容,或許就變得越來越融洽了。

如今,在50分鐘的課堂時間之外,嶽松還精心運維着他的社交平台。“現實生活中,真正交流和學生交流的場景比較少,反而是在社交平台的溝通更順暢一點。比如考研季問學習上的問題,失戀了問感情上的問題,也有人問班幹部工作與學習怎麼平衡的,當然也有一些找工作的問題。”

“你説這些問題超綱嗎,好像和你的思政課沒關係,但我覺得這不就是這門課的價值嗎?”嶽松説,其實思政課上講的是理論,等到你走上工作崗位,或者下課之後都是時間場景。“在一件事情上遇到問題了,來問一下講這門課的老師,我覺得合情合理。”

你對自己目前的狀態滿意嗎?面對記者提問,嶽松摸了兩下頭頂自嘲道:“對頭髮不大滿意,白得太快了。但你要説認不認同這個職業,喜不喜歡做這個事兒,滿意值還挺高的。”

嶽松坦言,五年前基本看不到白頭髮,現在基本全白了。教學方面不能説完全得心應手,但是更從容了。而從學生角度來看,調侃也在某種程度上成為現實了。

“後面的結果可以慢慢來、慢慢等,如果勁兒就是擰着的,可能永遠等不來想要的明天。現在我能看到前途很光明,我們走得也很順暢,我希望在頭髮全白之前,能在更多方面找到和學生溝通更融洽順暢的點。”嶽松説,無論是為讓自己保持年輕也好,還是為讓課程取得成效,這都是自己努力的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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