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夏,由於在指揮上屢屢出錯,紅軍在蔣軍的第五次“圍剿”中損失嚴重,被敵人壓迫至閩贛邊陲。此時,想要打敗敵人的“圍剿”,顯然勝算不大了。年僅16歲的彭清雲,當時是紅17師53團1連指導員。
8月7日下午,紅6軍團剩餘的9000餘名將士,以獨立4團為先鋒,自遂川的橫石啓程,由此踏上了西征的漫漫之路。經過急行軍,紅6軍團連續突破蔣軍4道封鎖線,途徑左安、高坪等地,於11日抵達湖南桂東縣的寨前圩。
在這裏,紅6軍團召開了連級以上幹部參加的誓師大會,慶祝成功突圍。誓師大會上,彭清雲右手握拳宣誓:不與蔣軍戰至最後一刻,決不罷休!
誓師大會後,又經過兩個月的殊死戰鬥,1934年10月24日,紅6軍團終於和紅2軍團在貴州印江合兵一處。8000官兵,武器齊全、士氣高昂,卻無法抵消總體上的不利因素:當時的紅軍黔東根據地,總共不過100公里,僅有10萬餘人口,不僅無法有效補充兵員,還籌集不到糧食,很明顯不是部隊的久留之地。
經過分析,兩個軍團的領導人都認為,應當向湘西澧水方向發展。畢竟,無論是人口還是糧草,那裏都比黔東地區要發達很多。10月28日,紅軍便再度啓程,向着龍山、永順、桑植一帶開進。
然而,紅軍向湘西挺進的意圖,卻驚動了一個人。他就是綽號“湘西土皇帝”的軍閥陳渠珍。為了打亂紅軍的預定計劃,他急調3個旅,上萬人的兵力自永順、保靖方向一字排開,試圖阻擋紅軍。
可沒承想,僅僅1、2個月的時間後,紅2、6軍團便成功拿下了永順、大庸等地,縱橫湘鄂川黔邊區。不僅把“地頭蛇”陳渠珍打得落花流水,還把蔣軍的獨立34旅也揍的稀里嘩啦。紅軍的兵鋒甚至一度威逼湖南第二大城市——常德,嚇得城中的蔣軍人人自危,談起紅軍就心慌。各路軍閥生怕紅軍會再向前推進,危及自己的地盤,紛紛向蔣氏哭慘求援。
蔣氏呢?除了一邊派遣自己的“中央軍”增援地方外,在1935年初,還專門調集6個縱隊,數萬人的兵力,對創建不足3個月的湘鄂川黔根據地實施“圍剿”。面對敵軍施加的重壓,紅軍巧妙應對,以運動戰遲滯敵人。
當年4月中旬,蔣軍已深入根據地的中心——永順一帶。此時,紅軍主力則在中心區外圍尋找戰機。部隊向北行進一天多的路程後,抵達桑植縣陳家河附近。
在發現我軍動向後,蔣軍李延鈴部為爭得“頭功”,隨即快速佔領陳家河兩側高地,依託地形死死攔住紅軍前進的腳步。賀龍等決定,馬上對這股孤軍深入的敵人發起猛攻,爭取一口吞掉。
4月13日,戰鬥打響。當天的戰鬥十分激烈,且蔣軍十分死硬,寸土不讓。發起進攻的紅軍部隊連續實施6次衝鋒,均被敵人的子彈打了回來,傷亡頗大。一時之間,雙方陷入膠着。
而彭清雲所在的1連,當面之敵是蔣軍的一個步兵炮營。敵人佔下了一處小高地,依託高地附近的塹壕防守。在高地核心陣地上還架設了兩門日式步兵炮,不停地向衝鋒的紅軍發起炮擊,炸的我軍陣地前碎石橫飛,極大影響了我軍攻勢。
望着一個個倒下的戰友,彭清雲暗暗發誓:不把這兩門火炮搞到手,為自己所用,對不起遇難的戰友!
14日拂曉,在經過一整晚的準備後,紅軍發動了總攻。
身為紅53團的先鋒部隊,彭清雲的1連衝在全團的最前,最先殺入蔣軍陣地。守衞小高地的蔣軍再也支撐不住,紛紛丟下武器向山下潰逃。也算是蔣軍軍官“有頭腦”,潰逃前還不忘讓自己手下的炮組牽着這兩門“寶貝”一塊走。
彭清雲哪裏會放掉這兩門炮?他一邊命部隊繼續追擊,一邊下令:“務必奪下那兩門炮!”
至中午時分,這個蔣軍營撤至倉關峪。指揮官眼看身後沒有紅軍跟來,便下令道:“全體停止前進,把火炮架好以後原地休整!”
他沒想到的是,彭清雲領着1連此時就在附近,觀望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與曹連長商量過後,彭清雲決定領着1排從左側進攻;由曹連長領着2、3排從正面進攻。他還表示:“敵人漏掉幾個都沒關係,關鍵是那兩門炮,一定要奪炮!”
隨即,曹連長便領着兩排戰士從正面進攻,吸引蔣軍火力;而彭清雲自己則領着1排迂迴,繞到蔣軍步炮營的身後發起進攻。眼看陣地上有個戴着帽子的蔣軍揮舞着手槍,彭清雲當機立斷,舉起“盒子炮”,啪的一槍撂倒了那個軍官。
指揮員一死,剩下的蝦兵蟹將便紛紛舉手投降了。
戰鬥結束後,彭清雲興奮地朝着步兵炮跑了過去,可望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是啊,這玩意該怎麼使喚呢?
對,也許那羣俘虜裏可能會有炮手!想到這一點,彭清雲便朝着蔣軍俘虜喊道:
“你們當中誰是這幾門炮的炮手?站過來!”
人羣中頓時竊竊私語了起來,可始終沒有一人站出。
眼看對面沒了聲音,彭清雲便又換了種説法:“弟兄們!你們當中有哪位是富家出身的?”
一時之間,無人應答。過了好一會,才有個膽大地低聲回道:“長官!我們營長是最有錢的!他被你們打死了!”
一聽這話,彭清雲笑了。他接着補充:“各位都是窮苦出身,都是為了混口飯吃而不得已加入的蔣軍。你們雖然打過我們,但我們出身都一樣,做錯了事,我們可以不計較,但你們決不能再跟着蔣氏走了!原來屬於你們的這兩門炮,現在被我們繳獲了。我想請你們當中懂這玩意的兄弟來教教我們,如何用這玩意來對付敵人,成不成?”
除此之外,彭清雲還説:“道理我也説了!想走的我不留,發路費讓你回家,願意的就加入紅軍,和我們一起打敵人!”
這幫俘虜基本都是莊稼漢出身,哪裏見過不打不罵還耐心講道理的長官?彭清雲話一説完,他們便加入紅軍當中。在這幫俘虜中,還有10多名會玩炮的“老手”。
從此以後,紅6軍團便有了自己的火炮,還成立了炮兵營,專門用於反制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