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者報》(週刊)1911年2月12日 星期日 第1780期
鼠疫正在中國大行其道,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好幾個前往滿洲傅家甸的人對瘟疫造成的破壞做出了以下的描述:
在離我們的轎車七八步遠的第一條街道上,我們發現了7具中國人的屍體,旁邊有三四十個中國人圍在一起看熱鬧。5步開外的地方,在街道的兩旁,兩具屍體橫卧在溪水裏。走出這堆死人後,我們又看到了下面的場景:一個賣榛子和蓮子的中國商販在他的露天貨攤前奄奄一息,他不停地嘔吐,把自己的貨物都弄髒了。片刻之後,他便停止了呼吸。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中國人撿起蓮子靜悄悄地吃起來,其中幾個還用蓮子塞滿了口袋。
在一個鄰近的攤點,我們看到一些人把一個垂死的人拖了出來扔到了街上。我們問一箇中國警察為什麼他無動於衷,他告訴我們這事兒與他無關。來到松花江邊,我們又看到了3具屍體,其中兩個全裸着,另一個半裸着身子。兩條狗在啃食着他們的頭,小鳥也來啄食。
這場面太過恐怖,以至於與我們同行的所有女士幾乎全部暈倒。我們繼續前往輪船碼頭,路上總共在灌木叢裏發現了18座墳墓、36具屍體。我們登船之後,中國機械師跟我們講如今每天都有150到200人死於這場瘟疫,而且現在不僅只有窮人會感染鼠疫,商人和官員也不能倖免於難。
兩名哈爾濱官員沿松花江順流而下準備前往傅家甸,他們拍攝了幾個恐怖的場景:我們看到德利金面粉廠對面的小島邊上,幾條狗拖着一箇中國人的屍體,屍體只剩下頭和上半身。
小島的另一側,我們看到一口打開的棺材,裏面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在小島的另外一側,我們又看到一條狗在啃食一具屍體。等河流一解凍,河水就會帶着這些可憐的屍體流到黑龍江。
兩週前一位醫生和一批護士一同訪問了哈爾濱,我們從他的記事本中選取了以下段落:
午夜——我們把收集的3具屍體帶到了弗羅布列夫啤酒廠。
清晨6點——在達特科夫麪粉廠旁邊,我們抬走了一具中國人的屍體。
9點——我在城牆邊抬走了一具中國人的屍體,又在城裏抬走了另外3具屍體。
10點——我抬起了一具被人丟在街上的中國人的屍體。
10點半——我們從弗羅布列夫工廠抬走了4個像是感染瘟疫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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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中國人打劫那些死屍。許多奄奄一息的中國人都被丟棄在公共道路上。10 來個人把棺材放在松花江岸邊,一羣狗跑來爭相啃食屍體。瘟疫已經到達了天津和北京。在哈爾濱,人們大範圍地燒燬在鼠疫中遇難的人的屍體。棺材被堆放在4 個巨大的坑裏,裏面全是屍體。
人們往屍體上倒上汽油後又點了火。這些火葬的地點都選在離城裏兩英里遠的地方,由部隊看守。每天都會進行火化。狗和烏鴉在田野裏啃食着幾百個奄奄一息的人。
在西伯利亞邊境,人們採取了最嚴厲的措施防止瘟疫侵入俄國境內。所有來自滿洲的火車都要接受超長時間的檢疫隔離。廣成寺的情況和傅家甸一樣,到處佈滿了死屍。春天一到,蠅蟲便會出現,到處傳播這致死的病菌,危害面也會更廣。由於害怕鼠疫進一步傳播,中國
已經請求西方強國協助他們對抗這場瘟疫。日本鑑於中國的弱小和無能,已經宣佈要用它自己的方法對抗疫病的流行。
1.恐怖的滿洲瘟疫(未染病的居民驚慌地逃跑,棄屍在街頭。當布朗繪圖)
滿洲鼠疫(逃避災難的老百姓在長城邊被中國軍隊攔下)
《小日報》(插圖副刊)1911年2月12日 星期日 第1056期
滿洲百姓正在與鼠疫進行一次殊死搏鬥。我們在“文集”版塊已經簡述了遠東地區最近幾次鼠疫的流行情況。正在肆虐的這起瘟疫可以説是這其中最難平息的。據估計,滿洲北部大概每天有1000人死於這場瘟疫。儘管22位醫生齊心協力阻止了疫情在哈爾濱的蔓延,但這座中國城市現在也不過是一座死城了。
人們火燒了整條街道,並且認為有必要把整座城市都燒燬。居民們把死屍掩藏在房屋裏,以免被帶到隔離區,去了那裏就差不多被判死刑了。每天早上,街道上都會堆滿前夜扔到那裏的屍體。瘟疫來勢兇猛,令人望而生畏。人們記錄了好幾個類似這樣的病例:本來看起來面色很好的人,當醫生來巡視時,還沒等醫生走到他的跟前,他便突然踉踉蹌蹌、倒地身亡。
瘟疫剛開始爆發,一大羣驚慌的中國苦力便準備從奉天和周圍的城市逃往南方,但是中國政府已經採取行動阻止他們越過長城。這些可憐的人們都遭遇了守護通道的部隊,他們身無分文,只能待在瘟疫肆虐的鄉下。
2.滿洲鼠疫(逃避災難的老百姓在長城邊被中國軍隊攔下)
《小日報》(插圖副刊)1911年2月19日 星期日 第1057期
瘟疫給遠東地區帶來了嚴重的損害,使一些地區變得荒無人煙。為了抵抗病菌的傳染,人們乾脆燒燬了受到污染的城市和村莊。人們不禁要問:難道我們不擔心這場瘟疫傳播到歐洲嗎?學者普遍認為不必為此等假設擔憂。正如我們在下文的“文集”版塊中描述的那樣,瘟疫已經在我們居住的地區消失將近200年了。法國經歷的最後一次大規模的瘟疫是發生在1720年的馬賽大瘟疫。
在18世紀和19世紀上半葉席捲土耳其和巴爾幹半島國家的瘟疫中,西歐國家只出現了零星的幾例病例。1898年,歐洲同時出現了兩例病例,分別發生在泰吾士河的檢疫站和位於維也納的弗朗索瓦·約瑟夫醫院的實驗室裏。前者造成兩名水手喪生,後者造成3人死亡。但是這兩次的傳染源都被成功遏制,及時的消毒也抑制了傳染病的進一步發展。這兩例病例是很有代表性的,能夠幫助化解所有的擔憂。如果這還不夠的話,下面還有來自巴斯德研究院院長魯醫生的意見:
“像所有的傳染病一樣,瘟疫無法抵擋科學開展的衞生運動。我們會懂得在瘟疫和人們之間搭建起重重的阻隔,使得瘟疫在侵害到我們之前就已經被消滅。”
他補充説:“另外,正在中國肆虐的瘟疫屬於肺炎型的,致病更加迅猛,致死率更高,它需要一種更加特殊的環境才能擴大這種破壞。中國這些地區非常乾燥的氣候很適合瘟疫的傳播,而我國温和的氣候及我們採取的預防措施都會遏制瘟疫在我國的傳播。”
因此,我們不必再為此憂慮不安了。
3.滿洲大瘟疫
清朝的鼠疫LA PESTE IN CINA
意大利《週日論壇畫報》 1911年2月12日
瘟疫讓清朝生靈塗炭。在一些地區,可怕的疾病每天殺死數百人,人們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擋它那致命的腳步。受瘟疫影響最嚴重的地區之一是哈爾濱,那裏已經焚燒了2000 具裝有感染者屍體的棺材。在一些地方,地面凍得太結實,無法埋葬死者,人們不得不用炸藥挖坑。
為了激勵醫生,清朝政府決定向那些因對抗鼠疫而死的醫生追授榮譽,給予他們陣亡烈士的待遇,並給他們的繼承人發放津貼。攝政王下令撥款100 萬元給東三省總督,用以採取衞生措施。
彩圖描繪了哈爾濱令人心驚的疫情。在另一張照片中,一羣哈爾濱居民由於受到感染而被隔離起來。
4.在哈爾濱,人們試圖通過焚燒棺材阻止鼠疫蔓延。阿勃繪製。
5.一羣疑似受到感染的哈爾濱居民被隔離起來。阿古斯(Argus)拍攝。
*文章轉引自領視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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