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29日上午,古土水之敵連續4次向志願軍第二十軍六十師陣地進攻,均被擊退。
當日午後,美軍陸戰一師師長史密斯嚴令古土水之敵北援下竭隅裏,古土水之敵組成一個特遣支隊再次北犯。
這個特遣支隊有步兵兩個連、坦克兩個連(中型坦克29輛)、美陸戰一師預備指揮所和英軍的第四十一指揮分遣隊,共計900餘人,汽車160餘輛。由於其成分複雜,實際上相當於一支以美軍為核心的多國部隊。
由於最高指揮官為英軍德賴斯代爾海軍中校,所以這支特遣隊就被稱作“德賴斯代爾特遣隊”。這支特遣隊在飛機30多架掩護下沿公路突入志願軍六十師一七九團一營陣地。
團長張季倫下達了“不惜一切犧牲,堅決阻擊,斷其退路,加以殲滅”的命令。一營營長張寶坤和教導員沈燦指揮全營堅守陣地。
下午3時,敵人先頭數輛坦克竄過1182高地時,二連副連長壽之高帶領三排兩個班,首先迎擊敵人坦克。
當敵第一輛坦克在一個汽油桶和一堆柴草前停止前進之際,一排手榴彈投向敵陣,一輛汽車炸中起火。三排長華永林帶領4個戰士和一、二排戰士向敵人側後衝擊。
這時,炸藥已用盡,而敵人坦克仍在發射炮彈,戰士羅金山和徐忠啓先後躍上公路,他們腰捆8顆手榴彈,仰卧公路,以血肉之軀堵住敵人的鋼鐵怪物。爆炸聲中,敵人坦克癱瘓在公路上。
在這場惡戰中,壽之高、華永林和27名勇士壯烈犧牲。
接着,一連炸燬了北面的公路橋,副排長馮昌率領的爆破組將衝在最前頭的一輛坦克炸癱。敵特遣支隊隊形大亂,除大部坦克逃回古土水外,其餘被志願軍包圍在乾磁開南北公路一線。
志願軍壓縮包圍圈,3發紅色信號彈升起,衝鋒號吹響,一營以勇猛動作插上公路,將敵人截成幾段。激戰中,戰鬥英雄、副營長毛杏表和二連指導員丁國田光榮犧牲。
30日凌晨2時,二連排長朱大榮背來一個負傷的敵軍官。
當教導員沈燦比劃着向這名敵軍官宣傳志願軍的俘虜政策時,此人竟然會説中國話。原來他曾在北平待過,是個中校新聞官(後來從美軍史料中查到,他名叫查伊傑斯達。)
這時,團部參謀樓興成也送來一名黑人俘虜,並傳達了團首長指示,開展戰場喊話,迫使敵人投降。
俘虜喊了一陣話之後,被圍的敵人答應願意派人來談判,一輛吉普車載來一名美軍軍官和一名李偽軍軍官。
談判時,沈燦要他們放下武器,就地投降,美軍軍官點頭同意,提出要保證他們生命安全,要給他們吃飯、睡覺等等要求。
沈燦摸出鋼筆,在一個本子上寫下“繳槍不殺,優待俘虜”八個大字,那個李偽軍軍官識得幾個漢字,臉上綻出了笑容。
美軍軍官又説了幾句話,那位中校結結巴巴地翻譯了出來,原來是:“投降以後要求遣送回國。”
沈燦略一思索,立即回答道:“遣返要等到戰爭結束以後才能辦理。”他指着美軍軍官手腕上的手錶,用手指頭在玻璃表面上劃了個半圈,示意對方必須在半小時內放下武器。
半小時過去了,又過了半小時,敵人仍無動靜。張寶坤和沈燦判斷:這是敵人採用詐降的辦法來拖延時間,一定是想等到天亮另做打算。
事實證明一營指揮員的判斷是正確的。美軍史料上正是這樣記載着:“麥克勞林少校當時為了爭取時間,得到航空支援,企圖把談判拖到天明。”
營長張寶坤命令各連以猛烈火力懲罰敵人。敵人受到教訓之後,答應立即投降。一營指揮員命敵方派人來公路邊的小土房聽候我方的吩咐。
這回敵方來了兩個美軍軍官和兩個李偽軍軍官。他們一進小土屋便東尋西找,不一會竟從屋角里扶起一名腰部負傷的美軍少校。四個人還向他舉手行禮。
原來這個少校正是這支特遺隊的指揮者之一。張寶坤和沈燦叫來軍醫滕文彥,給他包紮了傷口。
在志願軍嚴令下,他終於表示:立即投降。但要求志願軍派個代表和他同去。
通信班長楊錫林應聲而出:“我去!”沈燦點頭允許,張寶坤脱下大衣披在楊錫林身上。
楊錫林踏上敵人陣地,只見黑森森的一溜。他判斷,這是敵人隊形的中間一段。他走到最北面敵人的前哨,又回到南面。
他敞開大衣,昂首走着。然後,他站在一隻炮彈箱上,頻頻催促投降敵人:“舉起手來,跟着走,一個跟着一個!”
敵軍排成一路縱隊走人志願軍陣地。投降的這支特遣隊共有240餘人,計有美陸戰一師中校1名、少校2名,美、英、土耳其軍士兵179名,李偽軍53名,以及3個日本人、2個國民黨特務。
在這被美軍稱為“火地獄溪谷”的谷地裏,志願軍首創了在軍事壓力和攻心戰術結合下,迫使敵軍一個建制部隊投降的戰例。